夏灵上前给景玉甯披了件外衣,她望着走路迅速,很快就消失不见的林英问道:
“少爷把信交给林英,是因为信任他吗?”
景玉甯睁开双眼,凝视着眼前盛开的桃花:
“整个坤明宫中,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
“信交由他送,自有我的理由。”
夏灵听不明白,景玉甯也没想和她多做解释。
这是他入宫后写给宰相府的第一封信。
鉴于他大婚时所受的对待,皇上与太后自是对他与家人联络的信件有所警惕。
故而这封信在送到景府前,一定会被提前打开,查阅其中内容。
信物若交由太后查看,其实也未大不妥。
他本就无意向景家诉苦。
嫁与赫连熵,登上一国后位的路是他自己选的,未得善果也不过是他的命数。
景玉甯不觉自己有那怨天尤人的资格。
他苦笑了一声,伸手缕着披在肩上的绒披。
若是早知道大婚第一日他的腿就会如此,他或许会趁此之前再多骑几次马,多去几个更远的地方。
体验长途跋涉,脚踩泥泞。
踏过更辽阔的山河,亲自走一走大尚国的地与山。
遥望那些壮阔的风景,品味大尚国每一位百姓的五谷人生……
这封写给家人的信,比起太后,景玉甯私心里更想让赫连熵看到。
他想告诉赫连熵,自己对赫连皇族并无敌意,也不会算计大尚国的江山。
他不是景怀桑,权欲势力不是他所追逐的东西。
他想要的唯有天下太平,大尚永存,
明君贤相治国安邦,百姓和乐安宁。
……
另一边,政华殿内。
不出景玉甯所料。
“呈上来。”赫连熵道。
“是。”林英把信交与大监,大监谨慎地把信封拆开,将里面的信展开放置龙桌前。
赫连熵拿起轻盈的宣纸,读起里面的文字。
「启辞。
至父母亲与兄长,展信佳,见字如晤,望身康顺遂,家兴和睦。
入宫后尚未通函,至以为念。如今上书一封,谅已入鉴。
喜双晨露,报以情如慕。圣上待吾极好,甯甚喜盛自持。
坤明宫上赏悦和硕,红墙当歌唯赞伯乐。草木生机和美,不负儿时情谊。
叹大尚河山常在,天地一色忧明。
江路万里,安守正道。
思国之安危,言国之兴亡。
回首望顾时,惊觉,神州亦是身处地。
唯愿父母兄长安康,陶情适性。
曦时光引东向府,故而长泣思念。
长拜。
甯
于日落清风,坤明以西。」
赫连熵品味着字里行间中几个句子,目露欣赏,半晌他言道:
“传言非虚,景玉甯的确有才。”
他伸出食指,一边看着信上字一边在空气中划出一撇一捺:
“字也不错,下笔有力又不失清雅。”
把信中内容全部看完后,赫连熵低下声,如自言自语般道:
“他竟一字也没提朕大婚之夜如何待他……”
他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面色深沉地对林英说道:
“以后皇后所书任何信物,都拿与朕过目。”
林英拱手:“是,奴才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