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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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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原一百六十二年。

大尚国新皇——赫连熵,于极冠之日在政华殿登基,成天下瞩目。

百官跪拜朝贺,大殿之上堂鞭如飞舞游龙,霹雳之声响彻云霄万里。

龙椅之上,年轻的帝王容貌俊美如上神亲手精细雕琢,眼眸凛冽如漆,威严之姿君临天下。

湛金龙袍裹身,将他高大健硕的身材衬如呼啸的蛟龙,与身后宏大而气势滂沱的扇羽屏风相映衬,犹若这圣朝之中恢弘而绝俊的苍穹神祇。

帝王首戴乌色冕冠,冕珠排九旒微垂于前,日光穿过冕旒成影,覆在他绝色且深邃的面容上。

男人泰然承接正殿上数千重臣参拜大礼,黑瞳一一扫过臣子们叩首的背脊,气息如深雾沉烟无形之中便可施压而下。无论从形貌亦或气势,皆不显半分芳华之龄的青年人该有的稚气。

赫连熵敛眸睨过身侧位于上阶的太后,与位列首位的当朝宰相。

先帝驾崩后的八年,大尚国由太后与宰相景怀桑监国执掌,此八年内忧外患风波不断,祸殃万民。然皇城却始终一片碧波浩渺,民安祥和之象,仿佛天下已入盛世,九州江山安富尊荣。

而今,细数大尚国手持无上权柄势力之党羽,除赫连皇族太后一党,当属宰相景怀桑得天独厚,大权在握。

太后与宰相景怀桑分庭监国这些许年间,宰相势力愈发扩大,终成足能威胁到赫连皇族的当务隐患。

待朝典礼毕,众官退朝。

太后端坐帘中,玉手轻悠一抬,便在无声之间留下兄长国舅,与几位党羽心腹,于政华殿就此开展商议。

夺目的日光自政华殿大门掩合,从而由宽至细,最后星星点点落在鲜红的门槛上。

大殿沉入片刻悄静,国相萧越便提步上到前,拱手向太后与新皇启言道:“禀皇上太后,现今宰相景怀桑手握大尚重兵,恐其重权之下暗生心鬼,臣以为今时新皇即在位,陛下应削弱宰相势力,夺回威权。”

国相一言一句行如流水,自是早与他人商妥好这番谏言。

殿内巍格宏伟金碧辉煌,新皇旁侧的掌扇在映照下愈显璀璨。半缕木香青雾萦绕于台下臣子之间,赫连熵微眯起眸,静听爱卿谏言。

果不其然,国相话音方落,通政使丛骓就拱手上前道:“皇上太后,宰相近些年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大臣们遇事只知拜访宰相府而不知禀告皇宫。那些人结党营私具震主之危,陛下不可不防。”

国舅李群瞳珠微转,也站出来言道:“皇上初登基,朝堂局势未稳。臣以为皇上应娶宰相之子为皇后,将之缚予宫中,以防其日后拥兵自重。”

国舅说完,视线瞥向一眼珠帘后端坐的太后。

他与太后在此前就已商议,宰相景怀桑共有两儿一女,女儿早已出嫁邻国三皇子为王妃,两个儿子中一个已是定安将军,剩下一个,便是宰相从未示人的瑰宝幺子。

他与赫连熵同岁,前两月刚行完册冠礼。

赫连熵蹙起英眉,思忖道:“朕记得,景怀桑之女早已嫁人为妃,国舅可是糊涂了。”

国舅连忙拱手,解释说:“皇上,臣所言非指景氏长女,而是景怀桑的幺子,景玉甯。”

他语气悠昂扬起,诚心言道:“据老臣所知,景氏幺子天生绝才,景府无一不将他视若珍宝。陛下若能娶他到手,何愁不可制约宰相?”

太后指尖轻敲,少顷稍稍颔首,状若思虑了片刻才接下国舅的话,温声应道:“哀家听闻,那景玉甯生得国色天香,品行温良,精通六艺。虽为男儿之身却姿容胜雪,可堪称天下绝美。”

赫连熵闻言,神情则漠然,心中不由冷笑。只暗道:世人皆知景怀桑那幺子被景家金屋藏娇般眷养,景府之人外几乎无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哪来以讹传讹的国色天香、天下绝美?

纵使这幺子确是模样不错,又岂比得过他的月下红颜?真当是笑话。

须臾,他垂下眼,淡道:“大尚国不禁男风,两情相悦亦可通婚。不过迎娶男皇后之举,自赫连皇朝兴国以来便是闻所未闻,朕不想做这天下第一人。”

帝王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太后抬起双目瞰向自己的儿子,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内。

她轻轻抚摸上手中圆润如脂的玉如意,护甲碰到玉身发出细微的轻响。

片响,她叹出口气,似不以为意地道:“那便之后再议吧,宰相终究是个隐患,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尔等尽快落成对策。”

说完,她放下如意,翘起兰花指抚了下自己鬓前的乌发,婉声说:“皇帝今日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今日是赫连熵即位初日,一切仍需以太后为准。

赫连熵点下首,顺应地从龙椅站上起身,走下一阶高台,亲自掀起珠链搀扶里中的太后。

他动作极缓,每一举动都严谨恪守着皇族礼仪。太后将手搭在和赫连熵的龙袖之上,二人一前一后稍作错开,只给殿中众官留下一幅母慈子孝的背影,便一同离席而去。

“臣等恭送皇上,太后。”大臣们跪身叩首行礼,齐声道。

赫连熵把太后送回福禄宫,母子二人并未再过多交谈。

赫连熵服侍太后在主殿饮过安神汤,待她安枕歇下,便离开了福禄宫,乘坐龙轿去到宫羽往南之处一座繁华之地——霜月宫处。

霜月宫常年烟雾缭绕,异国的调香催人流连忘返。殿宫装潢极富韵味与情致,殿门徐徐合掩却留出一条暧昧的缝隙,似有意勾引又似无心绽露。

帝王遣去殿内外等一众侍从,独自踏入寝殿。

此时一位娇艳的美人正坐在床榻前,手拿一把翠色玉梳,一遍遍拢着柔顺光泽的秀发。依姿态来看,显然已等候多时。

听到男人入屋,湘容含笑地起身,缓步走来。她婀娜曼妙的身段在行走时被柔软的丝绸包裹,羽衣贴合着丰盈的胸与腿,尽显诱人媚态。

“熵,你总算回来了。几日未见,人家想得很。”美人的声音如微风拂过般悦耳,柔软地扑入赫连熵怀中。

她亲昵地用柔嫩的脸轻颊蹭男人硬挺的胸膛,嗅他龙袍中散发出独有的一股龙涎香气。

“容儿久等了。”赫连熵弯起淡淡的笑,回抱怀中撒娇的美人,揽过她润滑的肩,让她回到卧榻旁的梳妆台坐下。

男人动作温柔而体贴,低沉的声音极具性感:“看朕给你带了什么?”

赫连熵摊开手心,展出一对儿正红色的翡翠耳环。圆珠红如晚霞,底部隐隐入紫,呈天下罕见之色。

再仔细看去,耳环做工极也极为精致,一眼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美人见到这宝物即时眼前一亮,正欲伸手从男人手中拿过耳环仔细欣赏,却被赫连熵躲了过去。

“坐好。”他道。

美人依言坐正于前,端看着妆台上铜镜内自己含羞而微绯的面颊,与站在身后正为她亲手戴上耳环的俊美新帝。

“好看么?”赫连熵问她。

美人来回瞧着铜镜里被红色耳环衬托得更为白嫩可人的自己,笑着点头,语气甜美如蜜:“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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