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希言正在旁边倒水,听见于未黎“当啷”砸在桌角,他刚想跑过去看看,一张照片从信封里滑出来,穿大褂的付玉成站在一旁,旁边拿三弦的年轻人搂着媳妇笑得很甜,那双眉眼活脱是于未黎的翻版。
为什么付玉成在于未黎小时,不顾反对毅然决然创办玉鸣杯,昔日种种似乎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这老子一直害怕盼姐远嫁。”于未黎用指甲抠照片边角,突然笑出声,“原来是有人带着孩子跑路啊。”
他笑着笑着突然呛咳起来,夏希言忙拍他后背,摸到嶙峋的肩胛骨。
遗嘱最后几行字,慢慢被滴落的泪水晕开:
【园子地契由付盼藏于祖师爷牌位底下,李未平的担责与放弃协议在第二页,你要遇上良人,有空带他来见见我,在地下我也要看看,儿媳妇究竟是个咋样的人?才能降得住你鳖孙。
愿吾儿安好。
——付玉成,落笔】
“老头临了还催婚。”于未黎把协议拍在床头,钢印红得刺眼,夏希言翻到附件愣住——李未平的签名龙飞凤舞,日期是三个月前。
当晚于未黎就开了直播,他没带假发套,顶着那层毛茸茸的寸头就在镜头前晃:“给大伙说个真事儿,我师父留的园子归我了。”
夏希言蹲在旁边举手机,看弹幕从【???】刷到【付老千古】。
于未黎把关于玉鸣社这几天所有的热搜都事无巨细地解释一遍,渐渐听的人多了,于未黎开始和粉丝聊一些心里话:“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在我师父葬礼时都没哭过,就在今天上午,我终于哭出来了……”
那是亲人离世的截断感,起初不觉得如何,反而是那股浸在心底的阵阵潮湿,会蔓延到今生的各个角落。
夏希言非常懂得这种感觉,于未黎在说的时候又忍不住眼角渗泪,不过这次有粉丝安慰,他除了慢慢递纸巾,也不用再做什么。
于未黎就这么自顾自地说了两个小时,临近直播结尾,夏希言这才跳出来,为自己即将参加的创新创业大赛打个广告:“我们打算开发一款直播软件,专注于茶馆小院儿里,能够同时进行线上线下的曲艺点播……”
原先这只是个大致的构想,一天夏希言闲来无事就跟苏和提起此事,想着师父在南开还剩几个老房,有几块地皮不错,不装修成茶馆怪可惜的,苏和就自己跟房东一合计,觉得是条来钱路子,便打算让夏希言这个程序员给开发出个直播软件,并把直播权限高价卖给人傻钱多的苏庆涛。
反正这家伙闲着也闲着,这下毕业不愁吃穿多好!
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让它在这个节骨眼上溜走,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这软件能实时点唱段。”夏希言敲敲键盘,本打算给自己在某音刷个一百块钱礼物,模仿软件的点播功能,哪知页面突然卡住——付盼顶着影后认证号冲进直播间,连刷二十个火箭,指名让弟媳妇给自己来段太平歌词。
“感谢影后送来的二十个大火箭!”夏希言顿时哭笑不得,他赶忙让于未黎拿快板过来,哪知直播弹幕上的粉丝不是在震惊影后的出现,就是在刷礼物凑热闹的,夏希言立即抬手道,“你们再瞎刷,我唱到八十岁也唱不完啊!”
“接客了还这么多话?赶紧给观众老爷们唱一个!”于未黎捂着肚子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更何况就算真唱到八十岁又怎样?反正我乐意听。”
“去你的!”夏希言转头就拿个枕头砸到于未黎身上。
直播间弹幕还在洋洋洒洒地飘着缎带——那是夏希言专门与平台方交涉设计的,每有人点一次小黄车里的相声选段,直播间就会飘一次彩带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