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们师徒二人一直没了影儿,眼前只余白雪皑皑,终究还是心疮百孔。
真不知头上这支簪子何时才能起作用,叫他就是面对着芙蕖,也认不出来才好。
“大师兄,你说他会想念咱们吗?”身后,小师妹不知何时来的。
“你怎么走在雪地上也没个声响?”迟满翻个白眼,望向芙蕖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他会想念咱?他从来心里都只有师尊,此番唯有师尊作伴还不知道多高兴呢!能想念你我才是怪事!”
小师妹转头看他,皱起眉头,撇撇嘴,“大师兄,我问得是师尊!”
……
这小丫头,问个话也不知道讲全。
“你很无聊是吗?去抄录《道德经》百遍,晚膳前我检查。”
“啊??大师兄你公报私仇!!”
之后数月,遨游四海寻遍珍馐百味,带回玉贞观中,由师弟们拿去仓房储存,迟满伸伸懒腰,一条腿刚踏过卧房的门槛。
一声激动的娇喊入耳,“大师兄!你可回来啦!”
闪身躲过要来撞他的小丫头,迟满急闭门,但还是没能躲过小师妹的嗷呜一口。
揉揉吃痛的手,迟满无奈从门缝探出个脸,“好妹妹,有事晚上再说,我累了,让我先歇会儿。”
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委屈,此刻脸蛋涨红,颇为怨气道:“师兄你出门这两个月,都不知道观中传出了多少流言蜚语!真气死我了!”
“哦。”无非就是他从前对芙蕖表现的太过显眼,他在时那些话不曾有人敢出口,他不在时,师弟们多有口舌倒也不稀奇,“我现在不想听,明日再论。”
正欲关门,却听小师妹又气道:“他们都说芙蕖师兄和师尊有龙阳之好,说什么他们师徒做了皮肉之事,更有甚者说芙蕖师兄从前在长安城时是在春阳楼当小倌的!大师兄,这等流言你怎能坐视不理?”
心中一震,暗叹这帮人居然如此大胆?
春阳楼,那可曾是长安城中鼎鼎大名的男欢男爱所在。八卦些什么不好,偏偏八卦这些不该说的。
当真是些该割了舌头的孽障。
迟满抽回手,整理衣冠后大步走出房门,嗤笑道:“这等有趣的事儿,我可得去好好听听。”
去时变做个飞蝇立在梁上,不曾有人发觉,只见几个无事可做的道童围坐一团,嘴中满是污言秽语。
“自古以来狐狸精最会迷惑人心,要我说师尊这次只带芙蕖下山去玩,定是受了他的魅惑。”
“谁说不是?芙蕖往日就爱讨师尊的欢心,师尊却不搭理。这次师尊偏就爱他一人,定是芙蕖在床上讨好了去。”
“嘿!你还真别说!芙蕖从前指不定真是卖屁股的!春阳楼你们知道吗?那可是曾经长安城中远近闻名的窑子!听说师尊就是从那里抓他出来的!”
“啧啧,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羡慕起师尊来了,芙蕖那般肤白貌美,谁又不想受用一番?”
……
说到后来,几人竟是毫不避讳上尊下卑的规矩,只顾眼前畅快。
不多时,满院雪花纷飞,枯枝迎风乱颤,跟地上跪成一片的道童一块瑟瑟发抖。迟满这人一向吊儿郎当,喜欢作笑耍嘴皮子,做事更是不用说,毫无大师兄的做派,就喜欢与底下师弟们打成一片。
习惯了他那番作风的几个长舌鬼哪能料到说几句芙蕖的不是就像踢了他的脚蹄子似的,惹得他大发雷霆呢。
“谁先挑起的话头?”迟满在几人面前缓慢踱步,一对黝黑眼瞳比冬日里的冰雪还冷。
方才还笑嘻嘻的几个人此刻莫有敢言,个个匍伏在地上,恨不得把脸都埋进雪地里。
“不敢承认?”这几人一贯最爱搬弄是非,迟满早便看不惯了,只是懒得理会,今日搬弄到了芙蕖身上,算是他们倒了血霉。
抓起那个领头的,一掌拍碎他下巴颏,那人不及喊痛,掉出了舌头,手起刀落,旁人都未看清他动作,只觉得一道银光晃了眼,血淋淋的软肉便已染红大片白雪。
那人跪在被割掉的舌头面前半天回不过神,最后红着眼睛手指迟满,口中淌着血还咿咿呀呀个不停,似是叫骂。
与他最为要好的兄弟呆楞半响,下一刻似乎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是搬出了师尊来怒斥迟满:“迟满!你个狠心刻薄的下流东西!你以为师尊叫你做大师兄你就能对师弟们乱用私刑吗!
你这样生气无非就是哥们几个聊起芙蕖都带不上你!玉贞观中有谁不知道你跟芙蕖从前是情人!如今却被师尊横刀夺爱了去!狗日的窝囊废!不敢跟师尊较劲儿就来给我们动刑!也难怪芙蕖就是爱师尊都不爱你!就是卖屁股也轮不到你去!你个悲催鬼!下三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