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溪一直都在找寻生命的目标:在火葬场种田,是为了不让自己如此孤独和无聊;在第八区整日喝酒,是为了让自己生命填满了酒友们的吹嘘和酒吧老板的需要;而如今的信仰,是为整个人类的光明奋斗!是被整个人类所需要。
与有荣焉。
谢青溪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但她觉得这种来自血液中的沸腾,比喝酒刺激多了。不过理智战胜激情,她仍旧安静地站在舞台上,站在展览台的旁边。
台下的观众已经走了大半,小丑见状咬了咬牙,忙的呼喊道:“这是设计的一部分!”
随即小丑站在舞台上,跳着欢快的步伐一步步将幕后的帘子拉上,继续言语恳切道:“大家看到这一幕,是不是对渺小的人类感到可笑呢?当然不包括离开座椅的观众。
离开座椅的观众,是代表着对人类的恐惧吗?
人类无论如何挣扎嘶吼,可胜利依旧是属于我们的。接下来请诸位观众欣赏我们最后一幕的表演:重启未来的献祭。”
小丑的话说完了,身后的红色幕布也被拉上。舞台上的所有灯光全部熄灭,而马戏团的大门就此关闭。
时针一分一秒地拨动,谢青溪站在舞台上见着小丑忙的向幕后走去,自己也跟了过去,却不曾想小丑拦住了她的步伐,并轻声告诉她:“我给你的报酬中,包括这场表扬。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给你这个低等的尸怪开这么高的价格?!你现在站在舞台上,配合后面的演出,演出完成之后,我再给你一笔!!”
这话一出,谢青溪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要被小丑识破了自己不是尸怪,鬼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马戏团里的东西撕碎了。不过...谢青溪知道小丑慌了,这个水晶灯根本不是设计,而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意外!
她在幕后的时候,看见了第四幕演出的深海怪物,一只长着鱼尾巴的粉红色章鱼。大概是小丑觉得第四幕演出,挽留不住要走的观众,甚至会搞砸筹备已久的马戏团。所以小丑提前把第五幕放了出来。
不过第五幕...谢青溪却不知为何,嗅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舞台上,灯光亮起。谢青溪躺在地下,其后面的幕布缓缓拉开,从里面跳出了一只眼睛。
没错。
——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有着睫毛和瞳孔。它的身上长满了触角,而触角中则握着一把尖锐的匕首。
谢青溪躺着自然看不见来者是什么东西,观众席上的观众可是看的特清。甚至坐在第一排的尸怪开始惊呼:“马戏团竟然能把这位请了出来!真是不得了!”
“是啊。不枉费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
“不过...这位大人不会生气吧?让它在马戏团表演?”
“你说什么呢!!我们这是仰慕大人,观赏大人吃食物的瞬间。等会发生的那一幕,我大概一生都不会忘记!”
“大人!竟然是大人!!!”
...
前两排的观众激动不已,后面的尸怪们则是反应平平。毕竟后面的尸怪还是在进行最简单的本能活动,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尸怪体系的上层。
而二楼的尸怪们则是争相向舞台上的‘大人’眼睛挥手,迫切地想让‘大人’眼睛施舍自己一个眼神。
躺在地上的谢青溪微微皱眉,她在心底暗骂:“不是吵啥啊吵?刚才那几个表演也吵,现在这个表演也吵?我演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欢呼的?!”
一条瞪着眼睛的咸鱼,听到自己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不自主扭过头,只能感觉瞳孔放大,一句脏话脱口而出:“不是,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一只两米高的眼睛,浑身长满了触手,其中一只触手还握着一柄匕首。
这是要干什么?
吃了自己啊?
舞台上的谢青溪忙的撑着手臂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像被黏在了地上。她疯狂地使劲,回忆刚才和小丑的点点滴滴...不对劲!不对劲!十分有万分的不对劲!
小丑找的托,他难道没见过托吗?
小丑知道自己不是托,那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说‘给你丰厚的报酬’?
还有刚才自己想要跟小丑走到幕后,小丑不让自己跟着,并说自己是这一幕的主角?可是主角会是躺在地上当死人吗?并且还在自己的后背胡乱的拍来拍去,合着是在拍一种胶水。
主角?什么主角!?
合着主角是自己对面的那只两米高长满触手的眼睛?!
那自己是什么?主角的食物!?
小丑是不是知道自己——
“诸位亲爱的观众们,在马戏团开场前,我发现了一只老鼠。一个老鼠会坏了一锅粥,所以我把老鼠选中为了幸运的观众。本来被‘大人’吃掉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不过我又想了想,我们的‘凛’曾说,折磨人最好的办法是先让其膨胀后让其疯狂。
大人对于我们是荣耀的天使,对于这种老鼠就是遇见恶魔的猫。
更何况人类是如此渺小和脆弱,不若就先让大人当个开胃小菜吧!”
幕后小丑的声音徐徐吹来,台下的观众侧耳倾听。舞台上的大人,挥舞着自己的触手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连带着一种黏腻。这是它表达自己赞扬的一种方式,因为在它的眼中,尸怪也是一种无比低级的生物,不配自己用信息传递。
“好巧。”
声音从脑海深处传来,谢青溪吐出的气息加重,瞳孔中倒映出‘大人’的身躯。什么声音?是这个怪物在和自己说话吗?难道它认识自己?
“你认识我吗?大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大人!我认识你啊!大人!你快放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过是迷路了。大人,您俊俏不凡,就放了丑陋的我吧!?大人...”
谢青溪在心里连忙乞求,谎话和夸赞更是张口就来。不过话未说完,就感觉身上被大人用触手甩了一下。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啪叽!啪叽!啪叽!
大人边说着话,边挥舞的触手在谢青溪的身上胡乱地拍打着,它仿佛在谢青溪的脑海中自说自话,无论谢青溪如何应答它都充耳不闻。
漫长的一分钟结束了。
‘大人’用握着匕首的触手朝着谢青溪的喉咙割去...一下又一下...切成了一块又一块...
“啊!!别过来!!滚啊!!”
刀刀切在躺在舞台上人的要害,任凭她如何嘶吼都无济于事...
*
马戏团散场之后,舞台上,只有一块一块人类的肢体,还有散落满地的绷带——谢青溪的头颅,被挂在曾经放置水晶灯的展览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