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尘!你嘀咕什么呢!快点!他们正在抢我手里的东西!”
谢青溪的视野被成群的纸人遮挡住,这群纸人黏在她的身上,撕裂她衣物下的肌肤。她咬紧下唇,扭头却发现刚才还相拥的两人此刻已经分开,要是被白妍发现就来不及了!
她也不管林轻尘将酒水洒在地上,是否形成了一个圆圈。只能凭着感觉将手中的火机向地面猛地拍去。
橙色的火机在空中旋转了一个圈,被风力的影响下,猛地坠落在地上。
砰!
火机爆炸,微小的火苗瞬间将地上连着的酒水燃起,起而带之的是巨大的火焰。纸人踩在火苗上跳舞,随即一个皆一个的被吞噬。
“你不说喜欢我吗?那你就陪我去死吧。”
白妍则是盯住季秋,眼中跳跃着疯狂的火苗。她手仍旧扶在季秋的胸膛,刚欲往前扎穿。却发现季秋的身后燃起大片的火光。
火光通天,火苗由着风吹,越燃越大,将这个小院中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你...你也在骗我?”
白妍不可置信的问道,她瞬间被悲伤笼罩。她颤抖地推开季秋,望着葬身火海的纸人们,再细细敲去,她发现了,发现是林轻尘在对他笑。
是他的手笔。
他就是想让自己毫无价值的死去。
毫无尊严的消失在他的这个世界之中。
贱人。
林轻尘就是个贱人。
贱人。
谢青溪也是个贱人。
贱人。
季秋也是个贱人。
“滚。”
白妍无力地松开手,她一把推开季秋。纵身向火海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直到脚下的绣花鞋,踩在了火焰的边缘。她此刻只是感觉疲惫,自己在命运的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
当铺天的火焰涌入白妍的目光之中,恍惚中她好像听到孩童们的声音:
你来了啊——
你终于来了——
我们等了你好久好久呀——
好久,好久——
她面前不是院子,而是能将人吞噬的火圈。
她继续向里面走着,声音也越来越多。
你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新娘子——上花轿——
走进新房喜洋洋——
我给新人来铺床——
被子宽来褥子长——
来年生个状元郎——
我把被子翻一番——
儿女长大做高官——
我把枕头挪一挪——
日子越过越红火——
欢欢喜喜铺完床,新郎新娘入洞房...
入洞房!!!
白妍顶着盖头,衣着喜服。宛若真的是一个出嫁的新娘子。她的脚底被火焰燃烧的发烫直至刺痛,可她仍旧目视前方的小路,不停地走着走着。直到她看到了前方一个熟悉身影。
她试探性的呼喊:“妈?爸?陈曦?...沈竹心?季秋?”
那个身影却忽而转了过来,是方好的脸。
是那个疯女人的脸!
时空失调,此时的白妍与那时的谢青溪,究竟是借着谁的眼,看到的是谁的世界?
*
朝阳初生。
殡仪馆宁静的后院内,躺着横七竖八的几个人。有的是活人。有的是死人。
最显眼的一具被烧焦的女性尸体,躺在院子的中央。她的身上被人披上了一件衣服,似乎想为她遮挡风雨保持最后一丝体面。
疯狂的一夜过后,谢青溪疲惫地坐在地上,她侧身看到一个被烧的剩一半的红盖头,忍不住身后摸了一摸。
这是白妍盖过的...
白妍就这么死了。
她对面的人却是起身,她抬头,看到了季秋与江容。
季秋说:“我们的幸存者基地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因为我们需要你这种类型的人才。当然,林轻尘也是。”
江容则是不发表言论,怀中仍是紧紧抱着再无声息的沈竹心。他从看到血葫芦般的沈竹心那一刻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话落,季秋便带着江容走出这座殡仪馆,跨出这座破败的小院。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结束了吗。”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院中的阳光正好,林轻尘坐在石阶上,伸手拍了拍谢青溪的肩膀,以示宽慰。而后他又向谢青溪问道:“你要去哪里?”
“回家。”
“哪个家?”
“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