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的老狼依然是狼,久跟在它的身後,步子稳健,耐力可观。
它们顶着白星的光芒,在砂土地和大大小小的石头间留下逐渐变长的影子。
奔跑了整整一天,到将近傍晚的时候,队伍才终于停下休整。随便啃啃肉干,喝上几口水,准备睡觉。
谢一程在打算点火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前两天竟然没有搜集树枝带过来!
在河边停留时,根本就没有过这种念头,因为身边那么多的树,俯拾即是,没想到深入石头山的腹地後,树木彻底消失了。
这下要怎么生火?!
荒漠里的昼夜温差有多可怕,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绝不是说着玩的。
年轻人努力吞下肉干,无措地抓着铺盖的毛皮,满面愁容。不知道这一晚上过去,自己会不会冻死在荒漠里……
“怎么了,程?”白看到程艰难地捏着那叠毛皮,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沮丧,连忙凑上来关心。
谢一程深深叹了口气,尴尬归尴尬,还是要照实说阿。
“阿……那个,我忘了带木头过来,晚上如果不生火的话,恐怕会冷到冻死……”
打工人这次闯的大篓子,真是个字面意义上的送命题。
“阿?!我知道了!”白立刻接下了这项工作,“我去找,程你在这里等着。”
“诶……你……”谢一程还想再说句什么,刚抬起手,白狼已经远远跑开了。
白匆匆在附近搜寻了一圈。他对于程需要怎样的木头是很了解的,问题在于真的没有像样的树。跑了很久,它只找到几棵低矮细瘦,奄奄一息的灌木,左右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带回来给他。
干燥是足够干燥,非常容易点燃,就是数量太少,几分钟就会烧完。眼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再出去找也不现实。
白死死盯着那团小火苗越来越微弱,最终只剩下点点橙色的火星,在凛凛寒风中闪动几下,彻底湮灭。
“都怪我,没有提前想到你要木头。”果然是自己还不够成熟,没有学会怎么照顾好雌性。
听到白的话,谢一程猛地抬头。“怎么会?明明是我自己考虑不周。怎么能怪你?那个,幸好我带了不少毛皮,努力坚持一晚就好了,相信我,可以的。”
他像昨晚那样把毛皮铺盖准备好,并且这次把所有的毛皮都取出来层层盖上。
寒季刚过去没多久,白天尚不算太热,等到了晚上,刺骨的寒意终于露出它的獠牙,让谢一程深刻回忆起此刻是个怎样的时节。
荒漠中的夜,又比别的地方要冷上太多。即使把所有带来的毛皮都牢牢裹紧,也依然无法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严寒。
谢一程将自己蜷成一团,止不住地发抖。
合理怀疑有零下十几度了。自己还是小看了这片荒漠,小看了自然的残酷与可怖。
狼崽哼哼唧唧,不由分说钻进毛皮,紧紧贴着胸口躺下,试图用它小小的身躯温暖自己。
真是可爱的小家伙。
年轻人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搂紧怀里的毛茸茸。
就在他继续咬牙抵抗这寒冷的时候,一只大狼不由分说,直接团成一个圈,将他围了起来。白控制住自己庞大的躯体,动作十分灵巧,只让腹部温暖厚实的毛层层铺在程的身上。
“咦……”
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对方的温度和重量。在这处由躯体圈出的小小空间中,像一道坚实的墙壁隔绝了风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只有来自内部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辨,比如……心跳。
越是安静,就越是喧嚣。
谢一程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