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程是很畏惧在寒季出远门,可他更怕自己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後,会酿成大祸。
他打算和白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呃,并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查一查发生了什么。由于根本不知道终点,时间也就没办法敲定。
他收拾出一些行李,比如,带上好几块毛皮,包括那张珍贵的白圆兽的皮。睡觉的时候自己要在身上这套衣物之外再加一层,裹得严严实实,确保不会被冻死。
至于食物方面,在外面生火并不容易,火种也没法携带,他只好带上肉干和白树果这些可以干嚼的食物,用毛皮打个包,就算是准备完成。
最终,灰被留在了家里。
狼崽可怜巴巴地嗷了又嗷,谢一程就是不松口带它走。
看着狼崽委屈巴巴的样子,年轻人觉得自己就像是逢年过节回家前,为自家主子备上各种食水的铲屎官。他给灰留了足够吃许多天的水和肉干,又殷殷叮嘱它一番,不够吃的话去哪里找食物,尽管这个家里没什么东西是它不知道的。
留它在部落的范围里是非常安全的,自己也可以放心。
对于这趟旅程,白的内心深处十分激动。在他看来,程愿意跟着自己走那么远的路,就是信任自己的意思。
他们两个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趟行程,低调出发。
白变成巨大的狼型,让对方带着行李爬到背脊上,踏着冰雪,在寒季的草原上奔行。
谢一程放眼望去,四周全是起伏不定的白色矮丘,很难有什么色彩上的变化。白才跑过四五个山头,他就彻底失去方向感了,只是猜测这或许是个从来没有走过的方向。
看了一阵,谢一程忽然惊觉,万一得上雪盲症就麻烦了,于是他闭上眼睛,把脑袋埋进白狼厚实的背毛中。
按照预定计划,白会先赶往石头山,再沿着边界向他们想要查探的地方走。
离开蜗居不远的地方,就是附近的那条河,只不过不是熟悉的那片河岸。
白在河边停下脚步,谢一程探出脑袋来打量。
河面在寒季连续的风雪中被冻住,不过河床的形状足够明显,隐约还能听到冰下传来的水流声。
“咱们要过河吗?能过河吗?”
白狼侧过头看他一眼,轻轻呜了一声。
依然听不懂,可谢一程在一瞬间心头一动,自行领悟了它的意思。他的手指下意识地牢牢抓紧白长长的背毛。
下一刻,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起。像是短暂的一个眨眼,又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哇——”谢一程不自觉地高呼一声,接着忍不住笑起来。
白狼凌空跳跃,轻盈地落在对面河岸的雪堆上,留下四道爪印。
不管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不管以前在做什么以後要做什么,那些有的没的,统统都不要管。呼出一口白色的热气,谢一程抬起手按了按左边的胸口,感受这遮掩不住的,激烈跳动的心脏。
河岸对面依旧是起伏不甚明显的平原,至于地平线上,能够看到一些深色的点迹,那是可以被称作小山的石头。这里便可以算是石头山的边缘了。
谢一程注意到,脚下开始出现各种小块的石头。他有点手痒,这次是来不及了,以後有机会一定要来亲手挑点有用的石头。趁手的工具还是太少了。
眼见暮色渐渐降下,他们两个选择在这条河附近休息。白先在外围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生物。
“我去找点东西吃,你留在这,千万不要走开,我很快就回来。”白很紧张程的安危。这里远离部落的领地,离开自己的话,他的安全就没有任何保障了。
尽管带了食物,但那点东西只够谢一程果腹的,兽人想喂饱自己,必须出去捕猎。谢一程也明白这点,他点点头,向白保证自己会藏好。
现在的确不是什么好奇心泛滥的好机会。
年轻人挑了一棵比较显眼的树,但不待在树下,而是藏在附近。他用毛皮将自己裹起来,白圆兽的皮毛放在最外层。它无瑕的白是雪地里最完美的掩护。
他保持安静,把自己变成一只静止的大白馒头。
白匆忙搜寻了一番猎物,回来的时候,狼毛上还带着点血色,那自然是猎物的鲜血。它在旁边的雪上蹭干净皮毛,这才趴在谢一程身边,蜷成一个圈,把他护在中间。
谢一程在白回来之後,才松了口气,先前他也是一直提心吊胆的。皮毛外多了一圈温暖的狼毛,他才把脑袋露出来,随便啃了几口肉干。
就这样餐风露宿地跑了三天。在他们的身侧几百米远,就是那条河,变得宽阔了不少,不再被冻住。在他们的另一侧,始终能看到各式大小石头的痕迹,散落在平原上。
周围开始出现稀疏低矮的植被,是某种灌木,不会超过人的高度,而且在这个季节还生着叶子。前方应该是山地,谢一程能感到这一路似乎是在缓缓上坡。
他们脚下的雪消失了,再看不见满眼的白色,甚至连矮丘的背阴面都不再有积雪。谢一程能够感受到温度的变化,不再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紧毛皮,他坐在白的背脊上,将白圆兽的皮仔仔细细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