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容尘带着信婉冲到上庸王府时,慕容评早带着慕容懿去他院里下榻了,祖孙俩进门时,上庸王妃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看到那双眼睛,险些吓个半死。
这是亏心事做多的反应——慕容懿当即这么觉得。
慕容评没理会上庸王妃,和慕容懿说着话走了。
慕容尘和信婉进门就看到他继母在那惊魂未定,他向来视这女人如无物,直接问典书令他儿子去哪了。
典书令早命人收拾好了属于他的院子,恭请世子和世子妃前去下榻。
搁以前,慕容尘非把这上庸王府掀了,但当了父亲,他总要顾及慕容懿,若他当面与慕容评闹得这般不合,叫儿子心里怎么想?
信婉也知慕容评这是有意要留他二人在府中,他不担心儿子,慕容懿是亲孙子,慕容评又能将孩子怎么样?扯了扯慕容尘的衣袖,劝他暂且在上庸王府住下来了。
翌日一大早,慕容尘就杀去慕容评住的院子抢儿子,慕容评处已是人去楼空,侍女回复,一大早慕容评就带着慕容懿进宫去了。
慕容儁早逝,慕容暐心底不安,早便有宗室安排的各家子弟轮番值守,倒不是给慕容儁看门,就是日常陪着小皇帝读书解闷儿,说笑逗乐儿,是伴读,也是玩伴,更是趁机让各家宗室子弟与新君拉近关系的意思。
基本上,这活儿除了慕容楷,没人不稀罕,但人慕容楷不稀罕有不稀罕的资本,谁叫他会投胎,做了慕容恪的嫡长子呢?就算慕容暐不喜欢慕容楷,单看对他竭诚辅助的四叔面上,都会对这个堂弟客客气气的。
慕容懿明明有身份,有地位,全因这些年跟着父母在青州,几乎未在宗室里露过面,慕容评深觉慕容尘耽误了他孙子。慕容尘希望慕容懿活得自由自在开开心心是他的事,慕容评的人生阅历中就没有自由自在这个痴念,他直接给孙子安排了一条光明大道—慕容暐的贴身伴读!
慕容暐就算不给慕容恪面子,也要给慕容评面子的。无他,这位叔祖是他祖父的亲弟弟,宗室里现下辈分最高的人,更是父皇留给他的顾命大臣之一。就是担任摄政王的叔父慕容恪,朝中政务不与群臣商量,也是要去与这位叔祖商量的。
慕容暐当即笑纳了。
慕容懿性子腼腆,有些慢热,并且祖父问也不问就把他带来了宫里,他还有些挂念父母。好在慕容暐性情温和,举止儒雅,待这个族弟很是和颜悦色,再加上慕容肃今日正在宫中,二人昨日就是见过面的,慕容懿倒很快就和慕容暐和慕容肃玩到了一起。
为此,慕容尘简直吐血。他倒是没愣头到进宫去找慕容暐要他家无敌,待慕容评下朝,他直接去找慕容评理论了。
慕容评依旧视他如无物,自顾看着自己的书,等慕容尘说累了,他自己会滚的。
要在慕容尘少时,那会慕容评正年轻,也不容人在他耳旁聒噪,早一顿鞭子招呼过去,随着他年纪渐长,脾气也收敛许多,慕容尘算是走运。
刘长嫣翌日便知道了此事,慕容肃和慕容楷一样,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晚上回到家总会主动告诉母亲。刘长嫣也不嫌烦,每日膳后总会静静听两个儿子分享一天的趣事,不时问些问题,提点两句,或是遇到慕容楷和慕容肃拌嘴时,给他们二人分解分解。
毕竟,慕容恪现下实在是没有时间顾得上教孩子了,刘长嫣只能一边顾着肚子里这个小的,再照看着两个大的。
好在,两个孩子年纪渐长,已是很懂事了,日常也知道帮她分担些家事。庄园、织房、田产这些事,慕容楷应付得手到擒来,每月有多少产出和进账,他都记得仔仔细细,平日都是他去找米古对账。慕容肃虽小,府中内外书房事务,衣食住行事宜,也不时能说上几句,总能盯着下边人莫犯错。
慕容肃说着话,难免就提到了慕容懿今日入宫的事,“无敌阿干长在齐地,齐地临海,空气说是比邺城湿润许多,还有各种鱼虾,海上商贸往来各异,据说物产富饶得很。”
近日天干,刘长嫣总觉口渴,慕容楷亲自给母亲端了燕窝糖水,听慕容肃说到齐地,很是不在意道:“齐地啊,那里我呆过,物产是极多的,中秋过后那蟹,个顶个的肥!”
“阿干去过?”慕容肃一愣,“什么时候去的?”
“就你刚出生那年啊!”慕容楷准备炫耀,想到当时父母为了征战,把慕容肃放在蓟城,只带了他去的事,很有分寸地没有继续炫耀,改了口道:“尘叔叔在那里驻兵,我特意让父王带我过去看他的,那年的蟹啊,那叫一个鲜!”
其实慕容楷根本不爱吃螃蟹,他对那次随父母出征最深的记忆,大抵就是自己一坨屎拉出了麻烦,险些连累母亲和他一起回不来了的事。
慕容肃也不爱吃螃蟹,对于兄长的炫耀无动于衷,见母亲喝完燕窝,很主动地上前把汤盏接了过来。
刘长嫣听闻是慕容评将慕容懿带去了宫里,也没说什么。长子长孙不同其他,就算慕容尘是慕容懿的亲爹,有些事也未必就说了算,以后如何,还得看慕容懿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