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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升仙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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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齐知远对面的杨奇看得眉开眼笑:“黎敬天倒是生了个虎女,兄长册封的日子她唱出女将军的戏折,这是要向圣上讨功啊!”

身旁人听了却不认可:“我看未必,戏折里的刘定金是作为高俊保之妻出征,我看黎家女儿想向圣上讨个门当户对的婚事。”

齐知远长“嗳”一声:“戏还没演完,两位大人怎就知道刘定金挂帅,力杀四门大将击溃南唐大军一定是为了高俊保呢?明清演的这出,可没有报信的刘星。”

黎明清的确将戏本改了不少,她舌灿莲花,文笔辛辣,恨不得以血为墨,拿手为笔,将所怀志向殷切报之。戏里一没夫君高俊保,二没替他找夫婿的父亲。刘定金身怀大志,听闻宋太祖被围,拎着六合大枪就孤身一人前往寿州,前后斩杀唐将李通、张继恩等人!当下便得到了宋太祖赏识。

黎明清的六合大枪耍得出神入化,一招一式如流星赶月,时而力道狠劲,枪破如龙,一刺一顶都炉火纯青,时而如鹰爪蛇形,一颤一舞神出鬼没,挥洒自如。

一曲罢毕,座下鸦雀无声。

庙堂鼠窝多尘垢粃糠,男子在朝堂上唇枪舌剑的拼杀,后院的女人们也不甘示弱。她们被礼法所束,前半生在方寸之地背诵内训,女诫,待到盛放之时再由双亲斩断双翼,套上要以夫为尊的桎梏,以为所见就是天地,家世、样貌、夫君……在将一切过错都推到女人身上的世道里,她们亲手蒙上自己的双眼钻进了夫君的褥子里,盼着能在鸡窝里生个儿子,若能母凭子贵那就是得道升天,一世好命,说不定还能成为天下女子追逐的楷模。

黎明清什么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就是缺了世家女子最该有的夫君。

如今不仅不循规蹈矩,还要大破大立,学孙太后的模样做个女将!

连一贯公道的杨奇都双眉紧锁,胸前起伏,唇角下耷。

孙文素紧紧盯着黎明清,眼波动容,朱唇轻启:“戏是好的。”

“戏是好的,可心却不纯。”天逐渐黑了,宫人点了明灯。火光明灭中,孙辅拍桌站起,指着黎明清恨铁不成钢,“你一女子,不想着嫁人,费尽心思在皇上面前演练这一出,居心何在?!你虽是安国武侯之女,但也不能藐视先人!你这是大不敬!”

黎明清不解:“敢问镇国公,我何处藐视先人了?我演的是宋朝女将刘定金,怎么就藐视先人了?”

“你狂妄!”孙辅将那日在明德帝受的惊全炼成了火气,有孙文素在场,连带着语调都高了三分,“你枉顾礼法是大不敬!当年孙太后用红缨枪替先祖打天下是情势所逼,如今你也配用红缨枪,你个女子其心可诛!”

“这不是红缨枪,这是六合大枪。如果镇国公看不惯,我也可以用刀,用剑。”黎明清将六合大枪扔给一旁的守卫,大枪比一般的刀剑要重,守卫接下来显些滑手,黎明清心平气和,“我用六合大枪并没有对孙太后大不敬的意思,而是戏本子中刘将军用的也是六合大枪。”

孙辅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你还好意思说戏本!刘定金是为了救夫君才逼不得已上战场,都被你改成什么样了!”

台下吵得热闹,台上倒是安静,梁太后抚着小指上的卷金护甲套,冷不丁道:“戏本子加了戏字,就是用来改了,镇国公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吹毛求疵,未免太较真了。”

孙文素也开口道:“镇国公有所不知,孙太后生前最疼明清,无论是红缨枪还是六合大枪,她都不会在意的。”

镇国公被亲女儿驳了颜面,当下有点挂不住:“可女子怎能枉顾礼法……”

“何为礼法?”黎明清算听清了镇国公的含义,她往堂中走几步,“难道我生来就只有一种选择么?我只能与普天之下大多数的女子一样,囿于囹圄,生来就只该见到徽京的繁荣,而不该见塞外的辽阔,山川大河的雄伟吗?如果是这样,那为何孙太后可以见到,刘定金可以见到,我却不能如愿?”

“古往今来,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能以夫为纲,操持好家中事务,照顾好夫君,公婆,孩子,是为上妻。”蒋春秋说得缓慢,措辞却是犀利,“小丫头,你可知牝鸡无晨,惟家之索?”

众人当即哄堂大笑。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母鸡要是能打鸣,那这个家离败落也不远了。”

“商朝的妇好,唐朝的谢瑶环、宋氏姐妹,都是史书留名的女官,我怎么没见着他们家败落?”孙文凝突然站起横插一句嘴,当下就被孙盰侜给拽坐了下来,小女子气得不轻,抱臂转了头,不再搭理自己老爹。

“蒋大人此话差矣。内务局里可是有不少女官,女酒,女浆,女蒡,女盐,都是女官,做的好,也可升为嫔御。在宫中,她们做的甚至比内府的男人要好。”孙文素言语柔和,但是落地有音,“有才之人不该因男女之别被烦困,孙太后生前任能纳贤,唯才是用,梁太后先后辅佐先帝与当今圣上两位明君,都是该名垂千古、受万人敬仰的贤后,哪怕是圣上,也时常感怀二位的敦敦教诲呢。”

“皇帝。给她个赏赐吧。”梁太后睨了镇国公一眼,“这姑娘说得对,孙太后能看见的,天下女子都能看见,没什么不同。”

台下吵得也差不多了,明德帝清清嗓,开口问:“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黎姑娘,你要什么赏?”

黎明清闻言,双膝跪地,伏跪道:“臣女不求赏赐,只求报国!”

谁都知道黎敬天有个超群轶类的儿子,却忽视了同样卓尔的黎明清,先帝因为忌讳父子俩拥兵自重,为了图省事将兄妹二人一同扣在了徽京,如今疆北缺人,要新的将才顶上,众人想到的,也只有黎奕。女子的身份成了一堵墙,将黎明清拒在了墙外,泱泱之众早在心里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识——女子而已,掀不起什么水花。

先帝操心过黎奕的婚事,也操心过黎明清的婚事,父亲是安国武侯,本身是将门虎女,良配应是知书达理的世家公子,可惜安国武侯自己都散漫惯了,愣是托着事将自家闺女的花期给耽搁了。

女子嫁不成人,羞愤之下远走他乡也是常有的事,等京中风言蜚语平息了,受不了边塞的苦了,自然就回来了。

明德帝想了想,准了。

“你刚刚为何不替明清说话?”一场风波有惊无险,苏幼安反替黎明清捏了把汗,他伸手就要勾住黎奕的脖子,嗔怪道,“刚刚戏台子之下豺狼一窝,明清心中肯定怕得不得了!你这兄长也真是的,怎能如此不关心妹妹!”

手还没碰到黎奕的肩,就被对方泥鳅似的滑走,黎奕道:“她是要当女将的人,怎么会怕豺狼虎豹之流?”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苏幼安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齐知远,又重复了一遍,“知远,你评评理,这是人话吗?”

不出乎意料的,苏幼安被揍了。

酒过三巡,齐知远见郭浸在人群里匆匆走过,奔到明德帝跟前耳语。再望向门外,一个熟悉的矮胖身影遥遥站着,时不时探头张望,但始终与人群保持着距离。

“看出来了吗?梁太后心中有气。”苏幼安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珠玉在前,谁都不想被扣个不如人的帽子,如今梁太后积极理朝,勤政亲贤就是不想让人说她不如孙太后。自古这婆媳之间呐……”

黎奕起身要走:“日日操心这些不如听听你爹的话,早日找个媳妇,给苏家开枝散叶。”

苏幼安长叹一口气,要给自己倒了杯消愁酒:“迂腐,实在迂腐!长懿,我真没想到你的见解连镇国公那样的老顽固都不如!”

“苏少卿想一醉解千愁,那就喝。”周围嘈杂一片,众人都忙着喝酒,齐知远干脆起身将整个玉壶递给苏幼安:“我闻着酒味头晕,今日就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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