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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锦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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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人过奖。”齐知远敛眉谦逊,“看来是我叨扰了两位的叙旧。”

孙放啧啧称奇:“可惜是个男人,若是个女人……”

黎奕摆手,头也不回地往齐知远的方向走:“我和这个膏粱子弟没什么好叙旧的。”

“黎长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门被乌孟顺手带上,孙放的声音彻底隔绝在院子里。

“他自小就这样,镇国公对他要求苛刻,他便事事都要争第一。”黎奕边跟着齐知远走出传舍,边说道。

齐知远声音轻慢:“可是你不与他计较。”

“我怎么不与他计较,我也是有脾气的,只是镇国公古板护短,我不想因为这档子事平添一笔账罢了。”黎奕似又想起了什么,警觉地补充一句,“孙逢恩最爱逛窑子,脏得很,你最好离他远点。

齐知远道了句:“男人都爱逛窑子,楚腰卫鬓的温香软玉,谁能不爱?”

“我不爱。”黎奕正色道,“所以日后你也不准去。”

齐知远懒理此人,没再反驳。

黎奕打发乌孟去送信,背着手就和齐知远出门了。

齐知远一身素色,神情凝重地走在黎奕的边上:“宁氏被掳总不是个事,我已经让宋山找人把白海山的信给拦下来了,只是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传到徽京那边也是早晚的事。”

均州市井九衢三市、人流如织,各家酒楼跑堂在街上亲切地招呼人,将路人往店里拉,黎奕挑了间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边说话边领着齐知远往里去:“没想到额日勒帮的胆子这么大,白家好歹也是均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他们做生意也做了这么多年,按道理说怎么也有点情谊在,没想到这群蛮人说翻脸就翻脸。”

“我倒认为不是额日勒帮所为。”齐知远拂袖坐下,“白意名义上是想通过额日勒帮与羌渠人做生意,可他的货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手伸的太长摸到了别人的财路。”

齐知远想了想,又接着道:“先是白意,后是宁氏,背后的那群人虽不敢杀宁氏,可均州渡口那么大,总不能一日无主,估计不出几日,工部新的买扑状就会下来。”

黎奕道:“工部侍郎是蒋春秋。此人摇摆不定,没见过他与谁特别交好,但也没听过他得罪过谁,他曾与白海山是同僚,就算不雪中送炭,也不会落井下石吧?”

齐知远摇摇头:“未必。”

黎奕愣了一下,轻蔑一笑,自言自语似的:“也对,白海山发家的时候也没想着身旁的同僚。”

有人丹诚赤血,也有人伪言巧簧,人心从来不是风平浪静的江河水,而是汹涌湍急的风卷浪。

正所谓鲸落,万物生。

黎奕要了几个好菜,见隔壁桌要了好几坛这里的特色“锦江春”,于是也找小二买了两坛。店中的说书先生正在讲太后当年提枪杀敌的故事,醒目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孙家姑娘胸怀大志,心有乾坤,一把红缨枪杀遍北朝胡人,世人皆道,将门女子真英雄……”

徽京毕竟处在皇城根脚下,当地说书人说起皇家事总是带点忌讳,黎奕边听边夹了一筷子藕放进嘴里,道:“所以最后夺得买扑权的就是这一切真正的背后主使……呸,这藕可真难吃。”

“朝廷画押文件上的白家渡口是白意的名字,白意和宁氏都不在,白家如果想重新拿回渡口只能重新参与买扑,我们等不及了,要赶在工部买扑状出来之前带回宁氏。”齐知远脸上表愈发严肃,“我让宋山找个会说赛坎语且机灵胆大的人,我要他告诉额日勒帮,宁氏不知道那批货在哪,但我知道,我要拿这批货和他们换宁氏。”

黎奕将炒素藕从齐知远面前拿开,将茼蒿菜推到齐知远面前,神情微微吃惊,没想到齐知远还有这个本事:“你知道那批货在哪?”

菜陆陆续续上得差不多,齐知远垂眸,拨弄面前炒得脆嫩的茼蒿:“后郊。”

齐知远又道:“渡口边有后郊的新土。白意是临时起意将货调换的。”

黎奕了然:“额日勒帮的人会同意和你做交易吗?”

齐知远神色微沉:“只能赌一把了,赌白意的货值不值这个价码。”

说书人醒目一起,又重重拍下:“孙家姑娘自知正面迎敌敌不过北胡的额日勒勇士,于是壮士断腕,将左右二将分派至燕山两侧前后包抄,自己则在山顶投放巨石,额日勒人生性嗜血,左右二将又怎是额日勒人对手,额日勒人越挫越勇,高举马奴神旗帜,自以为冲进了孙家营仗,成功唾手可得之际,天上火石纷纷掉落,一番鏖战过后……”

齐知远若有所思:“太后不但文韬武略,智谋也是出众。”

“太后撰写的兵书十分受用,在军中哪怕是不识字的大老粗也要买上一本,让别人读给他听。”黎奕拿碗的手停在空中,似想到了什么看向齐知远。

齐知远惋惜:“若这世道姓孙,怕是国运要更上一层楼。”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见黎奕饶有趣味的盯着自己,齐知远后知后觉:“我只是觉得这世道对于女子总是更苛刻一些,若是男女平等,女子也能从政就好了。”

黎奕示意齐知远放心:“想说什么就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齐知远怔神,随即苦笑:“你是徽京出名的纨绔,而我是个什么权利都没有的白衣,凭什么得到太后如此信任,竟然到放权让我们来均州查案。”

“朝廷中有能耐的人多的是,若单是查案,大理寺的苏幼安出生名门,办案也有经验,就算你我紫薇星降,又生为权贵之后,所以得太后信任,可为何朝中反对之人少之又少,白家一事暗线重重,太后,刘党,乃至皇上都早料到真相没那么简单。”齐知远缓了片刻,“太后让我们来查白家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太后故意用来吸引背后势力的幌子。”

宋山办事麻利,齐知远要的人下午就给找来了,王惠文是今年永城的进士,粗布麻衣打扮,长得不高,一双眼却格外有神。

宋山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便让人找船送王惠文去赛坎,黎奕换了身衣服,带好锄头,跟着齐知远出门。

宋山只听说要挖白家的宝贝,将太守府所有当值的没当值的衙役都叫了出来,由齐知远和黎奕打头,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

齐知远换了身玄色的行衣,坐在马上和哪家出远行的公子一样。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哪怕素衣荆钗,也掩不了自身的风华。

黎奕叼着秸秆,骑着烈日,晃晃荡荡地走在齐知远的后面。

齐知远头也不回,似乎知道黎奕紧跟在他身后:“孙放那边有动静么?”

黎奕慢悠悠道:“我们的孙大人此刻正抱着女土匪在翠屏山上醉生梦死,估计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齐知远说:“看他的人要灵活点,不要被翠屏山那群人发觉。”

黎奕答道:“乌孟去办了,他心里有数。”

齐知远道:“没想到这次还引来了孙家,如果孙辅知道孙放与土匪勾结,怕是会当场派人屠尽翠屏山,然后与这个逆子断绝关系。 ”

白家暗涌流动,孙放这颗招风树,无疑就是最好的幌子。

黎奕“哈哈”一笑:“不会的,孙辅生了一堆闺女,视孙放这个便宜儿子为宝贝,就算孙放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孙辅也舍不得不认他。”

齐知远又道:“孙家人的命就是命,翠屏山的人命就不是命了,翠屏山上匪寇的大都是普通人家里的好儿郎,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还是得想个法子让翠屏山的匪寇们招安。”

黎奕问紧跟在后面的宋山:“翠屏山的大当家是什么来头?”

宋山答:“说起来燕家也是个书香门第,这个燕戟飞幼时便考中了虞山的童生,但是后面几次乡试都被人买走了解元,一气之下才拥兵玩寇。”

均州城内不是富贾就是贵胄,既有一手遮天的顶梁柱,也有扶不上墙的烂泥,买通不了殿试就买会试,买不了会试就买乡试,枝繁叶茂的家族里总归要博一个名声好听的读书人。

“我倒是有个法子。”黎奕眯着眼盯着前面清癯的背影,来了兴趣,“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书生不想入仕的,饶他是燕戟飞也不会例外。”

离后郊越来越近,齐知远干脆在林中勒马,回头看向黎奕。

黎奕吐了嘴里的秸秆,话锋一转驱马向前:“不过这事得沈游行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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