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伤痕,云雁是没有的。
江执哑声,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还没深思,身后传来李长流的惊呼。
“长信不见了!”
不见了?
江执猛然回头,留下一句“抱歉”快步上前。
李长流点头:“刚刚还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李长兴点点头,方才几人看似放空,其实都在竖着耳朵偷听树后的交流,谁知一转眼人就没了。
江执道:“应该没走远,他有我的梨木偶人,不难找到他。”
江执只能先答应男子一定会回来再帮他找人,然后就先跟着梨人的气息去寻施长信。
施长信不过是对那个瘸子的事没什么兴趣,站在最后方看戏消极了些,一转眼就到了一个暖香熏人的房间。
“周娘,人带到了。”
有人取下施长信头顶的黑布,屋内只有一个半徐老娘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施长信,方才摘他头套的男子已经无声推出了这间房。
“我道是什么高人在我干儿子身上下了咒,顺藤摸瓜就摸出个三寸小儿。”
三寸小儿施长信二话不说就送了周娘一张符,她看着胸口冒着阵阵黑烟的伤也不恼,更没有因此被驱散,让施长信怀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施长信道。
“鬼啊,你能驱符用咒居然看不出我的真身?”周娘笑道,“别费力气了,我都横行人世这么多年了,能叫你一个小孩子驱了不成。”
“那就试试!”
施长信用了八分力度和手段对付这周娘,她在这不大不小的房间神出鬼没,没有出去的意思,仿佛在试探施长信的底,又或者在作弄他。
但施长信成千上百张符不是白练的,最后周娘咬牙停战。
“你不是什么小孩子?”周娘捂着烧灼刺痛的胸口道。
“你不是横行多年吗,没眼睛看还要问我?”
施长信嗤笑一声,垂落掩藏在袖口的那只手没有消停的意思,他在等着对方松懈好将她一举拿下。
可笑,这世间的规矩难不成都绕着她转,说停就停,他会让她知道把手伸到自己身上是什么样的后果。
周年缓步靠近,门口突然被推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施长信趁此机会出手,周娘吃痛惊叫着后退几步,她瞬间反应过来,怒目而视,活要将施长信生撕了的样子。
“干娘不要啊,这是我恩人!弄错了弄错了!”苏文喊着拦住周娘。
“什么恩人,要不是躲得快,老娘刚刚差点栽了知不知道,别拦着我,新仇旧帐一起算,我要他生不如死!”
苏文赶紧抱住周娘大腿,道:“误会误会!这是交易!交易!是他把我从那破祠堂救出来的,我自愿的呀,没有旧账。”
施长信看到苏文后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冷笑一声坐上圆桌,气定神闲地看着底下那个忘恩负义的小鬼打算怎么解释,苏文见此咽了咽口水。
西街深巷里有栋楼房还亮着灯,似乎在做生意,却没有招牌,门口台阶坐着个年轻男子正低头玩自己的手指。
男子眼尖瞥见有人进巷子立马起身,挂上张灿烂笑颜:“客人进来坐啊。”
江执打量起这普通的三层楼房,敞开的大门放了块若隐若现的屏风,橙黄的灯火将里面的人影错落映照在屏风上。
江执跟着梨人气息抬脚上前。
“诶,你们两个小孩子不准进去。”
男子伸出手拦住兄妹俩,江执和钟绣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现在离门口近嗅到了屋内交缠的熏香与茶香。
李长流不满道:“为什么,我有钱。”
男子态度强硬:“有钱也不能进。”
李长流道:“为什么,哪有做生意拦着客人的道理!”
男子眯着眼上下扫视李长流,忍着笑,手在唇边掩饰靠近李长流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话,末了还屈指勾了一下他的耳垂。
李长流大惊失色,像受了奇耻大辱捂着耳朵连连后退,苍白的脸被憋红。而李长兴早就从门口男子和屏风处看出端倪来,她起初还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得知进不去她心焦不已。
“在外头等我们吧。”江执道。
李长流眉头紧锁,看了眼围墙似的男子只得憋屈的点了点头,末了还对江执补了句:“你要小心。”
男子听了呵呵笑。
江执不知所以,觉得还是在门外的兄妹俩小心的好,虽然没听清男子说了什么,但明显李长流气势斗不过人家。
江执两人进去后,李长流抱着手做防御状态,脖子伸得很长仿佛想透过屏风看出点名堂来。
男子逗弄道:“别看了,看出花来也不让你进去,到一边坐着去,别妨碍小店做生意。”
李长流拉着李长兴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偏要与男子的话反着来。
男子笑了一下:“这是我常坐的位置,黑灯瞎火的,你再执迷不悟被不知情的客人抱进二楼可别怪我。”
李长流腾地一下坐起身,憋屈地和李长兴坐到对面墙角下。
方才男子在他耳边戏谑道:“毛都没长齐全的小孩进去能干嘛?不管你在那头,我们都不伺候,长齐全了再来吧。”
他就没见过这样荒唐的地方,也想不清施长信被抓到这会怎么样,只能在门外心急。
“哥,你捏疼我了。”李长兴幽幽道。
“我这不是担心吗,什么都做不了又见不着,急死我了。”李长流松了手又握紧,他很想揍男子一顿,然后直接冲进去找施长信。
“我也担心长信哥哥,可你要能早点不搭理那个人,不这么显眼,说不定我们早就遛进去了。”李长兴叹气道。
两人沉默一瞬,无需多言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念头,大哥出事不能坐以待毙。
趁“门神”没注意,李长流拉起李长兴就往楼后跑,琢磨着翻窗进去,还是翻墙直入,最后在楼房后一道禁闭的木门停下。
李长流二话不说就解下小王八,摸了摸它的龟壳,将它捧到铜锁边,小王八啊呜一口咬断门锁。
李长流接住掉落的锁,悄悄放到门边,然后在锁底下压了些铜板,又把小王八吊了回去,其实李长流也想学着江执把小王八放在肩膀,怎么晃都不会掉。但小王八格外不乐意,只认准一个人的肩膀,他只能吊着。
李长兴膛目结舌,暗叹小王八还有这样的本事。
两人从后门悄摸进这男娼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