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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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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屋,解了小师弟的束缚,才发觉这一切是个骗局,他要救的是要杀他的人。

身后猛地朝他杀来的是他的五个不同门的小师弟,他奋力对抗,精疲力竭的把六个人都绑了起来,期间黏在肩头的小王八还欲飞身挡刀,不过都被江执按了回去。

江执把剑横在百悲宗小师弟的脖子上:“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师弟声嘶力竭:“你杀我吧!反正你就是个杀人恶魔,你害我爹娘,害了山脚被恶鬼杀害的人,被你害死的人还不够多吗!我愿以身殉道,和你同归于尽!”

江执扫视一圈被绑的人,道:“你们呢,也是自诩正义要来杀我的?”

几人别过眼,哼了一声,其中一个怕死的哭喊:“江师兄,我是被他逼的。是他收买了我们所有人,是他要杀你,与我无关啊!是他威胁我,我不加入他就要把我杀猫的事情告诉剑锋的叶师姐,叶师姐是剑锋峰主最疼爱的弟子,我杀了她的猫,她不会放过我的。”

“我能怎么办,我不想被赶下山,我想在百悲宗做更好的医者,我是人!那只是个畜牲!”

剩下的几人被他说动,纷纷表明自己是被逼无奈,小师弟背着手,还咬牙切齿瞪着他。

江执摇摇晃晃的把剑收起别在身侧,笑道:“我不杀人。”

江执擦掉快要流入眼睛的血,转身出了屋子,然后回头看着屋内的人。

江执满身污脏,衣袍沾上的血都是他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他冷声说:“是他,要杀你们。”

小师弟双目赤红不甘地看着江执走出屋子,想开口把他激回来,闻言怔了一下,疯狂的笑了起来:“被你识破也无所谓,我今天杀不了你,明日还有别的人要杀你,你活一天就别想安宁!”

屋内阵法升起,无数双利爪从屋内的各个角落伸出,阵内六人顷刻间被撕的粉碎。

路经濯照河,他停步洗去手上血污,取下小王八抬到眼前,满脸是血,目光决绝:“不准做危险的事情,否则你就回阴司去吧。”

小王八缩在壳中一动不动,江执只当它答应了,重新放好它,洗干净脸上的血,最后独身回了苍梧。

这天风很急,云海翻涌,树林疯摆,衣诀狂舞,风推着人走,好像一下不注意就会被推下万丈深渊。

江执只带了一个包袱,悄无声息的下山,到半山腰的时候远远看见有人站在那里,急风中信手而立,稳如青松。

江执走近,作揖时双手被放进一个红色小袋。

宁冽温和的笑道:“里面是平安符,为师替你求的,记得收好。”

江执说:“谢过宁仙长,我不能收。”

宁冽说:“苍梧就是你的家,随时可以回来。”

江执收起作揖的手,道:“狂风大作恐要下雨,仙长早些回去,我走了。”

一个说东,一个说西。

宁冽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语重心长的说:“去个好山好水的地方,人少也要学学厨艺,记得做些东西送回来给为师尝尝,去吧。”

江执不做停留,走了几步,握着炙手焚心的平安符还是停了下来,回身对他许诺:“好,钱和礼都会送回来的,不为别的,算是报答苍梧这五年的收留教导之恩。”

宁冽莞尔一笑。

人最难承受别离,成千上万次被迫的生离死别,在江执心底生成了根刺。江执自请下山,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谋杀,不是山中或多或少的指责,不是身边人的死亡和离去,只是他更不能忍受,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旁人受到伤害。他懦弱无能连自己都护不了,还是远离,好叫那些冲他而来的洪水猛兽,只对他一人动手。

罪责、人命、祸患……他身上有太多这样的重担,他不知道下一个来的是不是最后一根稻草,他怕自己无力承受,他不能倒下。他想,自己只是在逃避,逃避承担这样的后果。

一如请离下山那一晚,王师说的话。

江执跪直在晦暗无光的门外,屋内隐隐约约传来对话,有一道声音突然放大。

“他想走就让他走,我看根本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什么自知残害同门有罪,仙道无缘,自请下山,我看都是借口!”王师说,“他就是怕了!怕这些事永远没有尽头!同门身死这是自卫之举,此事是罚是补细查后再言便是,这仙道无缘倒是真,可这又如何?他就是个白眼狼,遇事只会躲,只想自己独干,根本学不来我苍梧半点共进退的心,枉我苍梧为他养伤五年,驱邪五年!”

“说到底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和他那个一心为子的父亲有什么分别。”

老宗主道:“仙道无缘是真,他这样的修行个千百年也未必能成,可……”

王师冷哼一声:“可什么,我也教了他半年多,还不看不清他吗?表面尊师重道,平易近人,都是假的,其实心墙如铁,比谁都冷。你们别忘了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殿下,于他而言我们不过是庶民。”

宁冽开口:“他从前也不曾……”

江执无心听后来宁冽说的话,他抬眼久久看着屋内几人的身影,最后定格在王师身上。

江执不知不觉跪坐了下去,背脊微微弯曲,方然醒悟后长眉紧蹙。

自我厌恶的情绪从心底滋生,王师所言字字在理,旧城覆灭后他一味逃避,变得薄情,旁人对他的好犹如掷入深潭的细小沙砾,沉不入水底,得不到回应,他不堪被人以诚心相待。

耳畔有树影沙沙作响,伴随着叽喳不停的鸟鸣声。

江执睁眼的时候,转眼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撑起身呆了许久。

从窗外透进来的光很亮,他眯着眼巡视一圈,这确实是他在与天镜住的屋子。他太久没睡个安稳觉,以至于昨夜昏睡过去,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

江执抬起右手,轻轻拉下手腕的红绳,露出那微不可见的细痕,江执确信昨晚他是累了,不是醉了。所以他同样确信送他到这的人是长流,这个吻……实在有些超乎至交间的距离了。

这算什么意思……

江执觉得腕口莫名有些痒,他将拇指按下去然后扣住自己整个手腕。

这人是怎么精准的把自己送到他原先住过的屋子里的。

他起身推开窗,已经日上中天了。他合上窗,收拾了一番给自己醒醒神,就离开了这间屋子,他没有立即回百悲宗而是去了后山。

因为那个人总夸后山风景好,江执想他大概会在那里,他凭着感觉找到了宁冽被打扫干净的衣冠冢。

轻风拂过,吹起他的发丝、衣摆。

曾以为他会一直风华正茂,尽心尽力地守着苍梧山,无论何时何地回头,他就在那里,宁冽的死让他明白世间少有永恒。

良久,他轻声呢喃道:“我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你会不会怪我……师父。”

最后一声呼唤随着凛冽疾风消散,从此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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