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时晴时雨,就像白眠蚕的心情。
孤独啊孤独,没有阿兰偶尔来垃圾场与她拌嘴,白眠蚕感觉垃圾场其他小孩的叫骂声都变得亲切了不少,平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没有人关心,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提前过上了空巢老人的生活,哦不对,空巢老人还可以期待一下儿女亲人,她是个孤儿,啥也没有的孤儿……
白眠蚕百无聊赖的靠在窝棚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的数着手里漂亮的星币,三个星币,被她排在一起,数出了30个星币的气势。
阿兰不在了,也不方便像以前那样蹭车溜到城镇里去,不过收入倒是增加了不少,想到这里,白眠蚕长长地叹了口气,阿兰这个周扒皮!
小心的把星币缠起来,放入口袋紧紧扎好,又贴身绑起来,伸手整理了衣摆,确保从外部看不出来藏匿星币的地方。
安全!白眠蚕小小的夸奖了一下自己。
……
无聊的白眠蚕在木质的板床上滚来滚去,发泄着过剩的精力。
星币和木板互相膈应,受难的只有白眠蚕那柴鸡一样的身体。睡了这么多天木板床,她也没能习惯这硌骨头的触感。
天~哪~!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白眠蚕又长叹了一口气。
在干净和舒适之间选择了干净,白眠蚕没有贪一时的享受而随便从垃圾场找东西铺床让床变得柔软,毕竟舒适诚可贵,健康价更高啊!
垃圾场的辐射污染已经很严重了,能稍微远离一点,就尽量不要使用那些看起来柔软但是很能藏污纳垢的东西。
夜色渐渐褪去,微光透过窗户钻进了房间,新的白昼又来临了。
盯着缝隙透出的光斑,深吸一口气,白眠蚕平息了内心的浮躁。
站起来搓搓手跺跺脚,裹着七八件衣服出门了。
她计划出门去找一些能防寒的物资,虽然现在的她比普通人要抗冻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
冬天来临,垃圾变得更难翻找了。
低温让原本柔软的东西在浸过水后变得坚硬,一大块一大块的连在一起,白眠蚕在垃圾堆里翻翻找找,稍不注意身上就被割出一条血痕。
而割裂造成的痛觉还来不及产生,眨眼间伤口又愈合,只有血迹残留,微微的痒麻让一切看起来仿佛错觉。
不过垃圾场的味道不像夏天那么刺激了,这对白眠蚕的鼻子和肺部是一件好事。
收获不错,找到了一床还算干净的被子,没怎么被污水打湿,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小孩用的东西,上面还有一个可爱的卡通图案。被子的边角有些破了,里面的填充物漏了出来,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撕咬过。
拿回去烘干,盖她一个人完全够了。
心情很好,一路飞奔,忽视了某座垃圾堆背后夹杂着骂骂咧咧的拳打脚踢,白眠蚕快速的回了家,开门时不经意被门把手冰了一下,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白眠蚕将被子搭在旁边自制的晾晒杆上,点燃炉子,狭小的房间温度很快就升了起来。炉子的火气,将带着湿气,冰凉的被子烘烤的逐渐干爽,温暖。她将脸埋进被子,感受着久违的干燥与柔软,陷入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白眠蚕困倦的抬眼看了看天色,还有一会才会完全黑下来。她动了心思,想去刚刚路过的那个地方看一下,有没有失去意识的“试验品”。
冷风刺骨,白眠蚕加快了脚步。
骂骂咧咧的声音竟然还在继续,这么冷的天,这群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她小心的靠近,虽然很想冲过去大喊一声,放开那个人。奈何实力不允许,她认得领头的那个小孩,是垃圾场的特权阶级,家里还有成年人。
和她这样讨生活的不一样,体格强壮,游手好闲,爱好“收税”,抢夺别人的收获。
阿兰走了,她是个战五渣,跑过去就是多一个挨揍的,不划算不划算。
于是她找了个挡风的角落蹲在一旁,哆哆嗦嗦的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那群小孩累了,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白眠蚕起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渐渐走近,挨打的也是一个小孩,小小一只。
即便那群人走了好一会儿了,还是保持着蹲在地上护住头部的姿势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否清醒着。
又等了一会,小孩还是没有动作,她忍不住去扒拉了一下小孩的手,嗯?又是他!那个头发长长的小孩。
这不是白眠蚕记忆点奇怪,而是这里的人几乎都是短头发,乍一看到一个长头发,又脏兮兮的,很明显的就是新来的。
他比上次看起来要干净不少,但变瘦了,下巴尖尖的,用来扎人一定很疼。头发还是长长的,油腻腻的一缕一缕的糊在一起。
白眠蚕准备将手放到小孩的鼻子下面,想看看还有没有呼吸。
忽然,小孩睁开了眼睛,白眠蚕愣住,天地在这一刻静默。
这是一双美丽的绿眼睛,像是晚风吹拂下秘林深处的古老苍松,这绿色像雾,静默的流动着。
没有她想象中的情绪和泪水,宝石般的眼,麻木,空洞,毫无波澜,他像是看着她,又或者是看着空气。
好美的眼睛,好空洞的眼神,吓死!咳咳,她有点尴尬,该说点什么呢?白眠蚕脑筋急转。
抱歉,我在旁边看你挨揍?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还活着没?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奇怪啊!
两人就这样互相盯着,没人先开口,一个是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一个是压根就没有说话的意识。
白眠蚕思考了一下自己在垃圾场的地位,本着打破沉默并且与人为善不随便结仇的原则,扯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关切的问候了绿眼睛,“你没事吧?”,并在心底默念希望对方不会以为自己是来捡尸的。
她想这样对面出于礼貌怎么也该给一点反应,毕竟她并没有做伤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