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顺着方恣的鼻尖落下,带着些腥咸的味道。
她还未来得及将血拭去,又一滴拍在了她额上,慢慢滑到腮旁。
方恣用手指沾了一下脸上的血。
凉凉的,闻起来……嗯,不太新鲜。
如果血源来自某具尸体,恐怕头七早过了,可以确定不是楼上死了什么人。
而现在血液的状态更像是被采集之后冷藏了一段时间,还是不太卫生的那种储藏环境,并非医院的专业人士所为。
方恣再次望向天花板,越是看不清,她就偏偏越想探究。
方恣一边紧盯着上方,一边穿上拖鞋,向门口灯的开关处走去,打算开灯看个清楚。
黑暗空荡的房间内,只剩方恣一个人的脚步声。
嗒、嗒、嗒……
蓦然,方恣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很硬,触感冰凉又光滑。
是……镜子?
她的房间什么时候多了一面镜子,还在灯的开关旁边。
四周实在太暗,方恣只能在镜中勉强看到自己不清不楚的影子,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镜子中的自己有点不太对劲。
开灯的欲望愈加强烈,方恣终于摸索到了开关。
咔——
除了按下按钮留下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房间内挑动敏感的神经,周围没有任何变化,一切依旧被压抑在未知的黑暗中。
灯坏了?
方恣又按了一下。
咔——
还是没有反应。
正当方恣转身,打算去床头柜翻出自己的备用手电筒时,灯突然亮了。
但又没有完全亮。
准确来说,是一种类似线路接触不良造成的闪烁。
忽明忽暗,时快时慢。
那闪烁仿佛有着自己的节奏,像是某人的呼吸又像是……
这时,方恣背后传来了“呜呜”的声音。
像是哭泣,又像是低吼。
时而暗哑悲切,时而高亢尖利,灯光的明暗竟随着那声音,明暗起伏不止。
方恣不再多想,直接转身看去。
那瞬间,她只感到浑身上下的血都不由凝住了。
镜子中根本没有她的倒影,取而代之的是……
一个被焚烧得同体漆黑的东西。
那东西沾满了鲜血,在镜子中缓缓蠕动,像一个放大了数倍的蚕蛹,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糊焦味。
呜呜……哇啊!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啼哭,方恣终于看清了“东西”的样貌,那竟是一个婴儿,一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孩子。
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方恣的注视,也缓缓睁开眼睛,直直盯过去。
但那根本又算不上是眼睛,只是两个不断涌出黑血与残渣的窟窿。
蓦然,方恣的头发被一只大手狠狠向后扯住,与此同时,镜子中的婴儿也被一只大手蛮横地捏着脖子,整个人拎了起来。
“已经提前烧好了?动作还挺快,我以为你会犹豫呢。”镜子那头一个油滑的声音带着几分轻笑说道。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弄吧。”另一个人平静回答。
他的声音明显被特殊处理过,听起来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更类似于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呵呵,心够狠的。”那只大手无情地将婴儿丢进一个奇怪容器中,熟练地烧了几张黄符,一边将灰烬塞进尸体腹部,一边调侃道,“都说儿子像妈,女儿像爸,这小东西长得还真像你。”
那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凛冽冷意从方恣身上蔓延开来。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个婴儿是那个人的孩子?
主角的孩子!
方恣还欲走上前去,看得再真切,听得再仔细点,眼前的世界却突然开始龟裂。
随着“哗”的一声巨响,镜子崩裂飞溅,向方恣袭来。
嘶——疼!
方恣猛地坐起身,眼前却是自己房间挂着的那个粉红小兔窗帘。
她在床上,自己的被窝里,没有伤,也没有血。
又是一场梦吗?
方恣不由长呼一口气,温暖的床铺给了她充足的安全感,只是后背的冷汗已然湿透了整件睡衣。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三点零三。
现在起床还有点太早,可是不洗个澡换件衣服,她又睡不着。
方恣索性下了床,向卫生间走去。
然而才走了两步,她不由驻足。
方恣的视线被一旁房间的大门吸引住了,她总觉得那扇门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和平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