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巧了,那金花银囊的卡扣应声而开,掉出来了一个小小竹管。
徐盛在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后,立刻伸出手去捡,却被默默随侍李唯简左右的祈川抢先一步。
他瞬间面色铁青。
李唯简接过祈川递过来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笑出了声。
“哟,徐大人,没想到您还玩吹箭啊。诶,祈川,你看这是不是有几分眼熟?”
祈川故作惊讶地附和道:“呀,徐大人真厉害,连军营最新研制出来的宝贝玩意儿都有诶!”
“诶,宝贝玩意儿?这看着就是平平无奇的吹箭呀……”
“郎君您有所不知,之前小的在京都同文指挥使家做工的弟兄们吃酒时听他们讲过。这玩意儿,是陈大将军麾下一位锻造师打造的神兵,看着其貌不扬,实则喂了无色无味的三种剧毒,箭尾处有不同机关,对应着不同毒:可见血封喉,可令人重伤半死,可使人五感尽失……三种毒聚集于这小小的竹管上,好用又便携。
此物一经问世,官家便特许神武军全军配置,就连那威名远扬的烛龙司都无权私自复刻,文指挥使私底下还埋怨官家偏心咧……”
李唯简掩面轻咳一声,轻轻将竹筒递回祈川手上。
祈川秒会意,话到嘴边生生拐了个弯:“当然,烛龙司这种专干腌臜事儿的货色,自然也不配用这种好东西。”
“不过徐大人,敢问您又从何处得到此物的?”
徐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如死灰。
祈川喋喋不休地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吹箭沉默不语。
这吹箭自然是陈贺派人给他的。他命徐滨赶制了一批相仿的,暗自同光州军营的普通吹箭调换了。
这是一月前的事情了,他明明记得在徐滨偷梁换柱后,陈贺送来的这支吹箭已经被他亲自销毁了,如今又怎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
“李某不知徐大人原来同陈大将军私交甚笃,先前若有得罪,还请大人海涵。”
李唯简深鞠一躬,格外虔诚地拍了拍马屁。
徐盛这才恍过神,闻言立刻否认道:“李兄莫要抬举下官了,下官是听过陈大将军威名,可陈大将军并不认识下官呀。这就是枚普通吹箭,怎么敢同神武军的神兵相提并论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抢过祈川手中的吹箭扔到地上,使劲踩了下去。
竹筒应声而裂,折成两半。
徐盛移开脚,地上的残骸并未受力变色,看着确实与普通吹箭无异。
“李兄请看,若里面有见血封喉的剧毒,下官方才便倒下了。”
“可见,这就是一只普通吹箭。”
徐盛满头虚汗,现在突突直跳的心方才落定。
他其实在赌,赌这是一只普通吹箭,赌沈知序从徐滨那里一无所获,方才遣姓李的来这儿装模作样地消遣自己。
在鼓起勇气踩下脚后,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的生命或许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所幸,他赌对了。
抬起头对上李桃李平静深邃的眸子,他差点抑制不住后知后觉涌上心头的杀意。
好你个李桃李,你真不简单。
两个月来把老子骗得团团转,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老子定要你好看。
徐盛死死地盯着李唯简,后者仍是一副天真无知的赖皮样,仿佛没有察觉到氛围的微妙变化,友善地笑着拍了拍徐盛的肩头。
“徐大人,别紧张嘛,我这下属顽皮,和您开玩笑呢。”
李唯简的手掌带了力,徐盛并未设防,一时脚下踉跄没站稳。
“来光州前,小弟和文四郎吃酒的时候听他吹嘘了好久神武军的新宝贝,大人若是感兴趣,小弟倒是可以借花献佛。”
“借花献佛?贤弟这是何意?”
“大人莫急,您知道的,朱娘子这几日不在家,又没了踪影,朱家指望着小弟再次英雄救美。刚才路过朱府,看到门口蹲着的歹人,小弟心里就澄明如镜了。”
“大人,您是想拿住朱娘子吧?我倒是发现了她的踪迹,大人想听吗?”
直觉告诉徐盛,这或许是什么陷阱。
如今看来,李唯简和沈知序是一伙的,沈知序又是朱柳的青梅竹马……不管李唯简和朱柳私交到底如何,他也没有理由帮着自己陷害她。
但事已至此,他必须尽早拿住朱柳。
因此明知是陷阱,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一闯了。
拿定主意后,他死死地瞪着李唯简,等着他的下文。
见他倒是沉得住气,李唯简神秘地压低了声音,煞有介事地向左后方大退一步,给徐盛让出路,摆出一副邀请的姿态。
“光州府衙前,朱娘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