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儿,你快进去吧,我和这个哥哥说点事。”
小女孩非常懂事,同她乖乖告别后就进门了。
李唯简见朱嘉予低下头,嘴角抽搐,以为她又想直接避开他逃跑。
他正抬臂欲拦,不料朱嘉予预判了他的预判,抢先一步从他胳膊底下溜过去。
李唯简:......
这是在作甚?
他回头瞪着溜之大吉的那人。
呼,好险。
朱嘉予心头砰砰直跳,回头见李唯简正瞪着她,也回瞪了过去。
瞪什么瞪!一回生二回熟!
谁叫你老拦我路!
她现在怕被他拿到把柄,不敢主动挑衅他,也只能虚张声势地瞪回去。
李唯简向她指了指马车。
“上去坐坐?”
“不必了,李大人太客气了,小女不敢当,先告辞了哈…哎,哎,喂,姓李的你你你太过分了!”
朱嘉予还是慢了一步,她被人拦腰一抱,摔到了马车车厢的软垫上。
“你找死吗?”
朱嘉予怒极,她厉声斥道。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多么放肆,她暗道不好,却已于事无补。
“这话应该由本官来问你吧?”
李唯简的声音阴冷,像化雪的寒风,卷走了二人先前默契合作残余的些微暖意。
先前虽各有猜忌,互相提防,却没想到会走到如此地步。
朱嘉予确认他已听到了她那些自爆的话后,侥幸的期翼终是破碎了。
她正飞速运转大脑,争分夺秒地思考着用什么样的身世才能取得他的信任时,李唯简已一个飞身跃进马车,阖上了车帘,倾身将她的双手手腕反扣在头顶上。
“朱娘子,不对...”他玩味地用匕首挑起她的腰间佩戴的流苏符袋问道,“还没问过姑娘名讳,难道也姓朱?”
朱嘉予腰间一直随身佩戴一个流苏符袋,袋内放着平安符,外面缝着一个“朱”字,是朱松柏早年为全家人在一处道观求来的。
这个故事鲜为人知,年岁久了,就连符袋上的“朱”字也早已模糊难辨,不知李桃李是如何一眼认出这是朱家人的身份标识?
朱嘉予被他箍在身前动弹不得,心下着急,脸上却从容答道:“回大人的话,小女不知大人在说些什么,小女自始至终都姓朱,大人不知道吗?”
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加重,那匕首也瞬间贴上了脖颈,玄铁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姑娘还是不愿说实话吗?”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想必在贵阁,姑娘应该听过烛龙司的手段吧?”
那匕首的刀锋极其锋利,朱柳这具身体的皮肤又格外细嫩,仅是轻轻触及她的脖颈,便渗出了细细的血丝。
朱嘉予感受到了脖子处的瘙痒,知不敢再玩火,再玩小命就不保了,立刻识时务道:“我招,我招,大人您先和我保持点距离。”
李唯简本就想吓唬吓唬她,见真把她划伤了,早已将匕首悄悄挪远了一寸,虚虚架在那里。
见她服软,便顺驴下坡把她手腕放开。
朱嘉予活动了一下手腕。
李唯简看到她的手腕红肿,暗暗有些后悔,便移开了眼睛。
朱嘉予抬头,见他神色冷淡,便知自己无隙可乘,只好老老实实地开始诉说“身世”:
“我确实姓朱,本名嘉予,取‘德音孔嘉,惠予八方’之意。”
“‘德音孔嘉,惠予八方’,好气魄!”李唯简失声赞叹道,“旁人是望女成凤,令尊令堂望女怀柔嘉顺之德,泽被天下。如此胸襟,令人敬佩。”
说罢他就后悔了,自己是要审问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怎么还夸起人家名字了。
“谢大人称赞。”
朱嘉予听到他称赞她的名字,不免想起自己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父母,有些黯然,便抱膝蜷缩起来——没有注意到李唯简的耳根微微发红,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
“不过,我的父母...不在这里了。”
她的声音酸涩,轻轻拨动他紧绷的心弦,让他喉头一滞,举行有些慌乱。
“李大人,离开父母时,我尚年幼,不过是个孩童。
我年龄太小无处谋生,当过小叫花子,可冬天太冷,又常常饿肚子,便将自己卖入了清閟阁,为他们做事,只求个温饱......那是永和二十七年的事情了。
那年朱柳生了场重病,快死了,朱松柏在江湖放出消息重金求医,清閟阁的人便让我顶替了朱柳。
说来可笑,他们也不过是为了那赏金,就把我转手丢在这高门大户里,谁又管我这个小叫花子的死活呢?
好在他们收买了朱柳的乳娘,乳娘教我模仿她的一颦一笑。
起初我如履薄冰,生怕被发现是个替身,幸而我二人相貌肖像,加上年岁甚小,带了人皮面具改变骨头走向便全然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