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自己却恍若未觉,只吻住她嫣|红的|唇,后稳稳将她托起。
姑娘不得不靠紧他,正恰好落在他细细编织的圈套中,腰|悬|空着,声音变了调,再没有气力骂他。
他抱着她转过身,宽阔的胸膛压下,姑娘推拒着,却反倒像是半羞半迎。辜筠玉捏住她那只不听话的手,先是手腕、再是手背、最后是指尖,一点一点吮吻过,显得珍而重之,与方才判若两人。
正是一朝鸳鸯锦被翻红浪,美人|含|露泣,玉光金|户|开。
“辜、筠、玉,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现在就可以。”
他将姑娘的手放在自己咽喉处。
“我求之不得。”
辜筠玉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绵长却凄凄的一觉了,他睁眼,没有梦中寂冷的佛堂,也没有梦中飘荡的红幔帐,被儿却还是香香的。
不对。
迟缓凝滞了许久的脑子突然转过神来,辜筠玉尝试着动了动发麻的手臂,却发现沉甸甸的。
白持盈还未醒来,早就越过那楚河汉界钻到了他怀里。
看着姑娘静静的睡颜,辜筠玉终于不在发冷,登时想起了这几日的一切。
白大小姐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许这也不许那,自己却是个睡觉实在不安分的。其实辜筠玉想了好几日,也想不出她是如何悄无声息地翻过那小山来高的隔被钻过来还不醒的。
所以在第一日侵晨起来发现两个人滚在一块儿以后,他每日皆比白持盈早起一些,只为白大小姐不要恼羞成怒将自个儿扔出去。
反正他肯定是为了不露宿街头,绝对不为旁的。
对的。
在严寒逼人的屋外和香香暖暖的被子中间挣扎了一瞬,辜筠玉果断选择了后者,然后十分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
总不可能把自己一个病号扔出去,白小姐还是一个十分有良心的姑娘。
就是太有良心了。
辜筠玉在心中叹过一口气,给身旁人拉了拉被角,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
石当家的今儿清晨在院子里练武时,发现很不对劲。
收留的小孩子们今儿先起了,蹲在井旁玩闹着;石小四叫上小盲女出去采买食材去了;白持盈一个人站在屋门口踱步了有三刻钟。
若仔细瞧了,还能发现这向来沉稳的白姑娘竟脸颊耳根皆飞红,愤愤地脚一踩地,想进屋去却又折了回来。
白持盈已经这样欲敲又止,止又欲敲数次,最终还是没有抬脚走进去。
石当家的断定这肯定和屋里那位公子有关,白大小姐平日里是一团和气的菩萨模样,端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可一碰上屋里那位,仙女就跟点了睛一般,染上了人间颜色。
但她根本不敢说。
她只能给白姑娘抵上刚蒸好的几个窝窝头,示意姑娘快吃。
白持盈道了谢,接过那窝窝头,一点一点吃掉一个,腮帮子撑得鼓鼓囊囊,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一想起今早起来自己滚在那人怀里,她就羞得差点儿将手中帕子生撕了。
怪不得这人几日来每日都起得那样早,又那样每日古怪地瞧她。
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她半是忧心半是试探地问这人话,偏这人还一通胡搅蛮缠的乱说搪塞自己。
问他可是因着那牌匾发的疼吗,答曰不记得;问他可记起些什么来,答曰不记得,问他为何不与自己说那乱动的事儿,他拿被子蒙着脸笑作一团。
真真是可恶至极!
待肩上积了一层薄霜,药煎得时辰差不多了,白持盈才深吸过一口气,推门进了屋里。
辜筠玉正拿着块儿帕子俯在床边咳血,一抬头便瞧见白持盈手中端着那碗泛着苦涩的药,下意识就要将那帕子藏起。
一时相顾无言。
他是因着没料到白持盈忽然进来,而白持盈则是因为——她在门口站了有半个时辰,竟没听到屋里一点儿响动,若不是现在她郁闷着忘记敲门,这人估计又悄无声息地将那咳了血的帕子藏起了,谁都不知道。
“你!”
你怎的又不吭声,是个哑巴吗?
但白持盈话未出口,瞧见辜筠玉面色苍白地又咳出些血来,便一下子什么重话讲不出来了。
见白持盈将那碗药搁到桌上,反常沉默地站着,辜筠玉也未拿起那药碗,只伏在床边瞧着她,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二人一时皆未吭声。
可恶极了!
白持盈一番切齿之心,恨恨道:“……好哥哥,我现下也不问你想起来甚么没有,你不爱说,也不问你……罢了,你总难受了发发善心与我说一声,别哪回不注意的闭过气去,叫我白忙活这月把的日子,白耗钱财又白耗气力的。”
语罢,她似觉得不妥,却又不知再说些什么吗,只得补了句:“你快吃了这药罢,我先出去了。”
从她进来到出去,辜筠玉皆一字未动,活像个寺里禁言的佛像。
她冷笑而过吗,将要把门闭上时,却听里头辜筠玉忽而搭了一句。
“……真没骗你。”
“别与我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