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纯璃立于鹏鸟之首,双手张开,悦色道:“之前我找了鲲鹏好多次,它都不肯理我,还是师尊的灵药有用,鲲鹏不仅回来了,还同意带我们来宗门禁地了,话说这道雾墙裂缝是我前天无意发现的……”
宁雪没有听她的喋喋不休,眸光往右方扫去,伸手一把把人拉回来:“那里有巡查的法器!”
白茫雾墙乍然荡起金鸣之声,一对石斧迅疾划开雾色,斩向鹏鸟头顶三寸之处。
江纯璃一个踉跄地倒在羽背,石斧悍然从她背上贴身而过。
“好险,差点就被削成两半了。”
江纯璃起身坐好,抹了抹额角冷汗。
宁雪往鹏鸟身上施加数道泯息术,又在羽背贴了几张符箓。
“宁宁,没事的,等会我们在这禁地逛两圈就让鲲鹏送我们回去,一定没有人能发现我们来过这的。”
江纯璃不以为意道。
宁雪不放心地全力探出神识查看,身形忽而一悚,拔剑出鞘,急声道:“纯璃,有一把剑对着我们斩来了!”
“啊?”江纯璃一怔。
嘭——
一道狂猛剑风刹然劈来,遮人视线的一片白茫须臾从两人眼前溃散。
“居然是那把剑!”
小语目光锁着一柄携着排山倒海的剑意斩来的石剑,眉心朱砂大亮,暴喝道:“宁宁,快用殷熙寒教你的剑法!”
宁雪愣了一瞬,即刻扬起灵剑。
鹏鸟突然张喙怒叫了几声。
石剑剑身一斜,顷刻散去所有剑意。
“?”
宁雪两眼迷糊地看着石剑倒飞而去。
“鲲鹏刚才是在……”小语也是傻眼,古怪道:“骂那把剑吗?”
江纯璃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气,伸手摸了摸鹏鸟的羽毛,感激涕零道:“鲲鹏你真厉害,我回去就把师尊藏在那棵树下的一罐灵丹挖给你。”
一片乱石林立的废墟蓦然从羽翼下滑过。
鹏鸟目光一凛,仿佛根本没想到羽背上还载着两个人,双翼往右一翻,身形遽然化为千里大鲲往下撞去。
“?”
江纯璃手中揪着几根长羽,满脸迷惑地坠下高空。
一道灵光划来。
宁雪踏着灵剑御空而行,望着被一叶灵舟接中的江纯璃,松了口气。
废墟中。
呼呼大睡的红发男子从一块巨石下醒来,感受身周激起的阵法道韵,哈欠道:“何方妖孽竟敢擅闯宗门禁地……”
焚心睁眼看向朝自己砸来的大片阴影,面色大变:“我靠!哪来的鲲鹏!”
千里大鲲压着摧枯拉朽的灵力撞向地面,轰声雷动,坚不可摧的废墟阵法遽然被砸开一个豁口。
大鲲鱼鳍一展,化为一只鹏鸟飞入废墟。
焚心眉毛乱跳,朝半空撒出一大把灵符。
鹏鸟浑然不惧,张喙吐出一道罡风挡去所有灵符,而后探出两爪将焚心踢翻在地,伸喙痛啄一翻,将人封印灵力,挥翅拍飞。
焚心惨叫地摔在石壁。
鹏鸟仰天长鸣一声,奔至一处石窟,伸长脖颈大力啄去。
一道凄声嘶叫穿透石窟。
鹏鸟咬出一大块血肉欢快吃下,而后继续探头啄去。
痛喊声久久不绝。
宁雪跃下灵剑,听着这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由问道:“那个惨叫的是谁?”
“前世给你下禁制的那个废人。”
小语呵了一声,收回铺往禁地四处的神识,“这里的禁地没有那股灵气来源。”
宁雪感受着石窟内冲天的灵力威压和自己弱小的炼气境界,默然向后退去。
“你……你是……师姐收的二寸废……那个弟子。”
焚心痛苦地伸起脖子,瞧见路过的一道身影,憋着一口气道:“我是你师叔呀,快拿最好的灵药救我!”
宁雪捂住双耳,痛苦地原地转圈,呜咽道:“怎么什么都听不到了?我的耳朵被禁地弄聋了,眼睛好像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是很想救这种厚颜无耻的元婴老怪。
焚心看着“又聋又瞎”的宁雪不小心狠狠踩了他一脚,口中哇出一大口鲜血。
宁雪及时离身,回头往石壁扔了一堆灵符,抱头往废墟外奔去。
“太可怕了,师尊你在哪?我好害怕,有怪东西要咬我。”
宁雪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水,捂脸大哭。
地窟内忽地炸起一声怒喝:“太上剑!”
宁雪脚步顿下,望着死锁住她身形的一柄石剑,心神一紧,当即要召出灵剑。
一袭青衫陡然落在宁雪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殷熙寒抬眸看向空中落下的石剑,冷哼一声,道:“你敢?”
太上剑一定,剑面颤动数下,瞬忽亮起一声清鸣,直往地面斩来。
石窟外。
吕氿从落地的灵舟里接出江纯璃,让医修把自己徒弟来来回回检查数遍,确认人没事,语气关切道:“你怎么跑到宗门禁地里来了?”
江纯璃眼神一动,立即潸然泪下:“呜呜呜,我天天睡觉都会梦到亲戚和我说话,要我过来看他们,不然就变鬼吓我,让我天天做噩梦。”
江纯璃越编越动情,奔至石窟边缘,手里捏着三柱香,虔诚地躬身一拜。
吕氿火气蹭地大涨:“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到处捣乱!刚才还引发兽潮把万灵峰住人的地方给全碾了,有时间睡个大头鬼的觉!”
吕氿抽出竹鞭,气愤地追着徒弟满废墟到处打。
乱石碎响。
鹏鸟将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形拖出石窟,啄向那团在胸膛乱跳的肉块。
“鲲鹏,停下。”
殷熙寒执着一柄石剑走来。
鹏鸟回头看了她两眼,伸爪把人踢回石窟。
血人重重落地,倦起身子,在满地白骨的石窟中放声痛喊。
鹏鸟腾翅飞走。
殷熙寒无视路边一具被灵符滋成黑炭的躯体,牵着宁雪走入石窟。
血人听见动静,挣扎地从骨堆中仰起一张瘦骨嶙峋的脸,眸光死死咬住走进石窟的青衫女子,含恨大吼。
“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