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谈谈吧,我自己。”
归厌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和闻人得愿,给他掩好被子,这才将话茬递了出去,“速战速决,你也不想让阿愿看到我在这里吧?”
蜡烛无风而动,一道虚浮的白影凭空出现在了殿内。
一个在床东,一个在床西,隔着床上被魇住的闻人得愿对上了“眼眸”——如果玉无尘还有眼眸的话。
嗯,他没有。
那么修正一下,对上了视线。
归厌给自己逗乐了,这才勉强打起点精神来应付这阴魂不散的死东西。
“我听见他在喊归厌?”
(注:实力更强的一方可以读取到另一方所述字音所代表的具体的文字,但实力弱的一方读取不到。)
蜡烛飘摇了一下,玉无尘气到发疯:
【你有本事你到红衣那里去炫耀啊?!欺负我一只孤魂野鬼作甚?】
闻人得愿的“guiyan”是在唤我,归厌心中一定,不动声色,继续问:“他叫‘红衣’?”
虽然一直在心里“西贝货”、“西贝货”地叫,但归厌其实也早已有了预料,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毕竟哪个西贝货能既瞒过天道,又瞒过闻人得愿,还瞒过玉无尘呢?
不过“红衣”这个名字,是不是过于敷衍了一点儿?
【本来要叫“血衣”的,景从没让(注:闻人得愿,字景从)。】玉无尘摊了摊手,白了他一眼,【还有,你不要再叫“阿愿”了,总叫我幻视成玉染青那死秃驴。】
【你真没必要和他争这个称呼,比如你可以喊他‘攸宁’(闻人得愿的另一个字)。】
都是御无尘,谁不知道谁啊?
归厌眨了眨眼,冷笑:“和红衣争?”
玉无尘在床边坐下来:【不然呢?】
【你转世成了,红衣入了魔,就我孤魂野鬼一只,风一吹就灭了,你不和他争,和玉染青有什么好争的?】
【你只要让出云魔君从了他,保准他连景从姓甚名谁都给忘了。】
“那我不能唤他‘景从’吗?”归厌问,难道他就不能和玉无尘争吗?
玉无尘阴恻恻地盯了他一眼,忽而笑了:【好啊,你就这样叫他,看他会不会想杀了你。】
听起来这个字不是随便就能叫的,埋了雷。
不过“攸宁”也未必就能随便叫了。
归厌没有过往记忆,若是玉无尘和红衣合起伙来,只怕栽进坑里爬都爬不出来。
可玉无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当下实力最次,这是想要在他和红衣中间左右逢源,猥琐发育。
归厌掂量了一秒同玉无尘的实力对比,又寻思了一秒玉无尘特意提起的红衣。
他想要在这里一举灭杀玉无尘有点悬。
但最关键的一点是,
他没有记忆。
不知道除了玉无尘和红衣外还有没有其余“藏着的后手”。
杀成了百分百为他人(红衣)做嫁衣,而没能杀成,不仅为他人(红衣)做嫁衣,更是给了玉无尘一个卖惨的好借口。
除非他能从玉无尘那里拿到记忆……
【你可能还不清楚状况,归雁。红衣入魔后心性大变还是其次,】
玉无尘见状适时给了他一些压力。
【你知道红衣不留在玉京跑去魔族是去做什么去了吗?】
【他是去给出云魔君当儿子去了!】
给出云魔君,当儿子。
归厌:……这两个词他都懂,但连起来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归厌特意复述了一遍,才问:“出云魔君不是不承认阿愿吗?”
【但红衣现在是魔族了,按照魔界的律令,理论上来说,他有了竞选魔王的资格,而其余六大魔王早已发话,下一任魔王必须是“出云魔君的儿子”。】
归厌懂了,闻人得愿不被出云魔君承认也不被他允许竞选魔王,但若是红衣成了下一任魔王,那与红衣结为道侣的闻人得愿自然也会成为出云魔君的“儿子”,出云魔君就算不认也得认他。
玉无尘补充,【你应该知道景从有多渴望被“父亲”认可吧?——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告诉你了。】
玉无尘一副“红衣赢面很大,咱们合伙搞他”的做派,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要多假有多假。
【御无尘】肚子里都千八百个心眼,走一步算一万步,归厌若是当真信了红衣去魔族只是为了给闻人得愿正名那才是愚蠢,至于特意把这个消息放出来告诉他的玉无尘,也不见得就真的这么单纯。
在什么信息都没掌握的前提下贸然行事,只会被当枪使。
就像当年他被解筮瓛背后的人一路引到玉家陵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