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得愿在这天的晚些时候才回来,正好赶上归厌新鲜出炉的晚餐。
他似乎是受了些打击,没了笑颜,看向归厌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归厌比闻人得愿还清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解筮瓛的事情不知道在何处漏了馅,而谢秋月的伤势也似乎是在这天的下午急速恶化,不得已引来了劫雷,现下只剩下身死道消和顺利突破(离开玉京)两个可能性了。
但闻人得愿显然还没有将这些事情怀疑到归厌的头上来,而是认命般的叹了口气,和归厌又继续说起御无尘来。
——嗯,他将这些事情全部归因给了“御无尘”。
Enmmm,倒也不能说他的归因不对。
毕竟确实是“御无尘”做下了这些事,只不过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御无尘”罢了。
而之所以非要和归厌讲,一是为了排解情绪,二,则是为了以切实的案例警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归厌。
很早很早以前,还会有一些没有遭过御无尘毒打的小孩子会试图去觊觎闻人得愿或者与闻人得愿为敌,但后来他们全都被一一打服了,打怕了。
这些人的子辈们则要么听劝,要么不信邪亲历过毒打,或者亲眼目睹他人惨遭毒打,比老一辈还要对御无尘退避三舍,为御无尘成为“不可说”的道路继续添砖加瓦。
有御无尘威名在前,一直都被对方保护得很好的闻人得愿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归厌这样大胆的,不知廉耻的家伙了。
不过,或许也就只有这个不知道是老古董还是新古董的老小孩儿才会在他面前乱来吧?
闻人得愿吃了一口菜,狠狠地磨了磨牙,继续道:“他会把你驱逐出玉京的!绝对!”
像是只仗势欺人的宠物猫。
却不知道仗的势是眼前人的势,欺的人也是眼前人。
归厌一脸“嗯嗯嗯,好好好,你说得对”,看着闻人得愿将他刚刚才做好,还散发着热气的灵肴放进嘴巴:
菜梗狠狠嚼碎,咀嚼,再缓缓咽下,喉结跟着从上往下,滑下又回来;乳白色的浓汤盛满,不消吹变凝结了薄薄一层,抿进嘴里,唇瓣上染上些许乳白色的汤汁,又被糜丽的舌尖舔进去……
也跟着咽了口口水。
归厌走神走得明显,并且毫不掩饰,闻人得愿气得放下了筷子,正要训斥,却见归厌利落地抛弃了他唇瓣到咽喉的这一段,向上,望进了他的眼眸。
“吃饱了吗?”
闻人得愿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归厌问了第二遍:“吃饱了吗?”
闻人得愿的怒气被打断,本能地感知了一番:“……饱——”
归厌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吃饱了就该我吃了。”
闻人得愿:……!
闻人得愿:……不对,菜式应该都没有问题才对……
不管本能瞬间炸毛的宠物猫,归厌抄起盘子,大口清空剩余的菜肴。
闻人得愿:……
闻人得愿:自己吓自己。
闻人得愿:差点忘了这孩子不是御无尘了。
闻人得愿坐了好一会儿,自己给自己毛舔顺了,这才站起身来:“用不着吃这些,我去唤今日负责炊事的管事来,我记得玉琰你喜欢……”
他动作一滞,忽而踉跄了一下,直接瘫软在桌前,好险才堪堪扶住了椅子,口中的呻吟也险些溢出来。
归厌一手抄着盘子,一手抄着筷子,从盘子边沿处往下俯瞰过去,目标明确地落到他下身衣襟上。
水润润的。
很快又凝结了一层肉眼难辨的冰霜,继而被衣衫上绣着的自然洁净的阵法给清理干净。
不过瞬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别,扶,我。”闻人得愿伏在椅子上,战栗着,咬着牙,短短三个字,从牙缝里,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挤出来。
归厌,归厌就没打算去扶,他冷眼看着他衣衫上的痕迹现了又消,看着他攥紧了椅面而凸显出来的指骨,看着他垂落的颤抖着的发丝,漫不经心地扒了下一口饭。
嗯。和他预想中的一样。
秀色可餐。
——闻人得愿体内那些时刻都不安分的灵息就是前世的他的灵息,转世重修一次,他的功法没变,常识也没变,但能不能顺利牵引到底只是理论推断,不过现在嘛……
看来他已经掌握诀窍了~??
归厌动了动手指,满意地听到了一声很轻,却又真实存在的,隐忍到极限的泣音。
很好。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归厌放下餐盘,丢下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俯下身,向闻人得愿伸出手,“您确定能自己起来吗……师尊?”
他第一次地,恪守了师徒间本应有的社交距离,彬彬有礼而面带微笑。
闻人得愿恍惚而又欣慰,甚至有些感激:……这家伙总算听话做了回人事!
真是难得。
他下意识舒了口气,向归厌伸出手,搭在他的手上:“谢了。”
但归厌却没有如他所愿的拉他起来,而是就着这个动作蹲下身去,凑到他身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师尊身上好香。”
“玉京有种石楠花*吗?”
闻人得愿僵在原地,归厌却“噗嗤”一声又笑起来:“好像闻错了,是山楂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