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天都的第一日,大家心中的感叹不约而同:天都的屋子可真高啊!
大量的宫殿和寺庙,天下之舟船所集,商旅贸易车马填塞,熙熙攘攘,繁华更胜庆城。
阿宝没有食言,准备带大家去住最贵的客栈。
只是问了价格以后,所有人都在后退。
竹隐拉着阿宝袖子,龇牙咧嘴:“最便宜的房间十两银子,太贵了太贵了。”
翠容也小声道:“刚才过来那条街,我看有院子出租,咱们去问问价钱,赁一个小院得了。”
两人的建议很有道理,阿宝想了想:“那我们去看看。”
翠容说的院子在棋盘街的街尾,有一株很高的海棠,枝叶将院落都遮蔽住了。
阿宝上前敲了敲门,许久以后,里面才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来啦!”
隔着门扉,少女问道:“门外是谁呀?”
阿宝回答:“我看你院外有贴示,要出租这间院子,现在方便看一下吗?”
“诶?哥哥没有把贴示摘下来吗?”
随着“吱呀”一声,门缝里露出一张少女的面容,她笑道:“抱歉姐姐,昨儿个这屋子已经租出去了,但是往前走一点,还有一间屋子要出租,你们要去看看吗?”
她说话带着北地强调,像是地道的天都人。
“劳烦你,带我们去看一下吧。”
小姑娘在前面领路,屋子果然就在前面一点,她驾轻就熟地用钥匙打开院门:“我家的屋子很干净的,从前都是我叔叔婶婶住,他们上半年去南边儿了,这屋子就空出来了。东西厢房,正屋庭院,常用的物件儿,都是齐全的。”
空间挺大,够一行六个人住,环境也清幽。
阿宝转了一圈,就定了下来,同少女签文书去了。
她笑着:“原以为还要再等几日,没想到这两天屋子都赁出去了,我同哥哥也能抽得开身了。”
“这么好的屋子,姑娘还要去哪里?”
“去郇州,我爹爹在那里做生意,我和哥哥去寻他,年后一起回来。”
郇州在大翰最北边,与北狄只隔一道朱雀关。
阿宝若有所思:“郇州,那你们可得走上好久呢。”
少女按下手印:“虽然远了点,可是托宋大将军的福,这些年边境安稳了不少,要不然我们哪里敢去郇州。”
阿宝听过这个名号,宋大将军,镇北将军,当今皇后之兄,宋景。
年逾半百,仍旧是大翰的依仗,北境的防线。
签了文书,与房主商定好一切事宜,纪太白和纪柯羽先动手收拾出西厢房。
“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和师兄打扫即可,过一会儿去买些吃食回来。”
三个姑娘进屋休息,陈十八这时候才敢进来,他拿起一把笤帚,二话不说开始扫地。
纪太白从井里打水出来,他看着里面的青苔,啧啧道:“你们古代人的水啊,都是生水,这怎么喝得下去?”
陈十八听不懂他的话,纪柯羽却已经习惯,他解释道:“我师兄素来爱洁净,水都是要烧开了才喝。”
陈十八点点头,烧个水嘛,也不是什么难事。
屋里,翠容坐在光秃秃的床榻上,环顾四周:“还得买些被褥,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
阿宝点头:“若是住着舒服,不如就买下来算了。”
翠容嗔怪地看她:“天都居大不易,这儿可是寸土寸金,不能随便花钱的。”
竹隐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凉风扑面而来,她嘀咕道:“原来,这就是天都。”
这就是天都啊,大瀚王朝的都城。
如果住在天都,就能见到早春三月燕子在的庭院衔泥筑巢,正午时分阳光吻到井水,胡同里的桃花勾住行人衣袖上的风尘,东篱下的菊花遥望着南山。
秋雨洗净千山后,远山淡,云山乱,晓山漼漼青山远,吴山越山青湛湛。
这就是……天都啊。
三个少年在屋里热火朝天地干活,一个时辰后,终于收拾干净,轮到他们休息,女孩出去买东西。
从水井街出去,到处都是坊市。
翠容嘴皮子利索,很会砍价,三人手里拿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其中竹隐拿得最多,她以阿宝牙齿断了、翠容后背有伤为由,肩扛手提,步履坚定。
翠容要去拿她手里的包袱,竹隐转着圈地躲:“欸嘿,你没拿东西都没我灵活!”
街头巷口,海棠落了满地,艳丽如霞。
翠容绕过落花,扭头看竹隐:“你小心些,别摔着——”
她倒着走路,叫竹隐小心,自己却没注意到,直直撞到一个人怀里。
脚步微微踉跄,翠容转身,掂了掂手里包裹:“抱歉,不小心撞了你。”
映入眼帘,是一张清秀俊逸的青年脸庞。
他脸上绽开温柔笑意,却不是对着翠容。
阿宝声音疑惑:“噫?吴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吴谨之拱手行礼:“陈姑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也是从庆城来天都吗?你与你兄长的要事可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