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阿宝扔掉幽含香时,莲鬼生就在附近,陈十八循着那股特殊的香味一路追踪,直到庆城边界。
内心翻涌咆哮的愤怒,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他刚才差一点就杀了阿宝!刀锋离她不过一尺,只差一点点!
直到现在,心脏依旧狂跳,眼前不断闪现那一幕,她恐惧的眼神,将他凌迟了千万遍。
莲鬼生,他怎么敢的……
上次只是废了他的一只手,这次就杀了他吧。
翠容挡了那一刀,想必也是命在垂危。
陈十八忧心如焚,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香味断掉了。
他巡视周围,除却风吹草动,并无其他动静。
在香味断去的地方寻找许久,陈十八没有找到莲鬼生的踪迹,倒是纪柯羽跟了过来。
此时已是午夜,万籁俱寂,纪柯羽道:“陈大侠,可找到莲鬼生的去向?”
陈十八疲惫地摇头:“我方才气息紊乱,跟丢了。”
纪柯羽望向茫茫夜空:“不必过于忧心,庆城也有我望月宫的分舵,就在城东,我现在去找同门,让他们帮忙寻找莲鬼生的下落。”
陈十八握了握拳,中药之时,他拼命挣扎,此时右手的筋脉有所损伤,一动便传来剧痛。
“阿宝和竹隐如何了?”
纪柯羽怕他内疚:“并无大碍,我师兄守着的。”
此话一出,纪柯羽心想,陈十八该得更加担心了。
“我……并非故意要伤她们,是中了药……”
陈十八觉得自己的解释很无力,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肯定是千秋阁的毒药,果真名不虚传,若再见了莲鬼生,一定要小心谨慎。”
陈十八转身去看纪柯羽:“纪道友,我怕药效没过,回去又伤到你们,请你回去帮我取燕山剑和乌湛剑,此事了后,我会还你恩情。”
“什么恩不恩的……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陈十八眸色比夜空更沉。
既然望月宫在这里有分舵,那莲鬼生肯定也有落脚的地方。
以他那张扬的性子,必然在纸醉金迷的所在。
——
湖风柔软,风送莲香。
促织在墙角聒噪地叫着,水榭中,男子缓缓踱步,隔着屏风问话:“客人的伤势如何了?”
侍女轻手轻脚地把翠容的衣服整理好:“回少主的话,伤无大碍,修养半月即可。”
“啧啧,生得如此美丽,呆在陈十八身边餐风露宿的,真是可惜。”
侍女见莲鬼生进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少主。”
莲鬼生轻挥羽扇:“下去吧,我同客人说说话。”
翠容趴在枕头上,额头上全是虚汗,嘴唇干裂,脸色惨白。
莲鬼生蹲下:“你叫什么名字?”
翠容紧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莲鬼生不介意:“我知道你叫翠容,我听到他们那么喊你。”
此人莫非脑袋有疾?
他慢慢卷起袖子:“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抓走吗?其实我是在救你,若你留在那里,陈十八迟早把你杀了。”
听到这话,翠容的眼睛轱辘转了一圈,随后慢慢睁开眼睛。
后背很痛,痛得她想翻白眼:“你……你什么意思?”
她有了回应,莲鬼生很兴奋:“那味药叫迷神引,是我千秋阁的神药,我母亲最厌恶的,就是世间虚情假意之人,所以她炼就了迷神引。中了这味药,就会神思逆转,拼了命地要杀掉自己最心爱的人。你瞧,若不是我把你带回来,你可就被他杀了。”
翠容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
这人武功高,智力却仿佛有缺陷。
他似乎笃定了翠容逃不走,一股脑将自己的老底都倒了出来:“陈十八伤了我的手,让我疼了整整一个月,我的手到现在都还没有好,我就叫他痛不欲生。”
翠容气若游丝:“他伤你,你直接打他就是……何必为难我?”
“武功我比不过他,他烂命一条,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唯独这放在心上的人,损伤一丝一毫,都叫人痛彻心扉。”
片刻后,莲鬼生又得意洋洋道:“先前在商山,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丑姑娘,我原以为他们俩是一对儿,又想着不相称。现在见陈十八伤了你,果然你们才是一对。”
丑姑娘?!说谁呢?
翠容强忍疼痛,抬起头瞪着他:“你等着,陈十八会杀了你的。”
莲鬼生有恃无恐:“你在我手上,他想要解药,得给我跪下,三叩九拜地道歉,否则,我让你们死生不复相见。”
那很好了。
翠容复又趴在榻上,嘴里轻轻吐着气。
莲鬼生拨了拨腰间香囊:“你也是命好,他只刺中了背云,死不了的。”
翠容疼得冷汗淋漓,莲鬼生又在一旁絮叨不止,她意识混沌,只想着,幸好,幸好,没有伤到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