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师父,不会是你……”
语未尽,鞭子先到。
纪太白堪堪躲开,随后滑跪在地:“弟子错了!只是说点玩笑话逗师父开心!”
李长仙收了鞭子,怅然看着院外。
满架蔷薇,芬芳怡人,开得如火如荼。
李长仙摩挲着光润的指甲,美人如玉,她连手指都是极美的。
二十年前,望月宫大弟子李长仙,也曾是名动江湖的第一美人。
她轻声开口,嗓音如同珠玉落盘:“陈家五郎,陈亭川,我年少时下山历练受过他的恩惠。望月宫弟子若在商山地界见到这位陈十八,不许先告知虚阳门,定要回禀我,我去见他一面。”
——
又过一州府。
陡峭的山间,陈十八打头,阿宝跟在后面,翠容落后许多。
山路崎岖,阿宝伸手挡住日光:“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陈十八回头:“景州,前面是商山。”
阿宝上下甩动胳膊,活动着酸痛的身体:“景州,那离天都也就一步之遥了。”
天都,大瀚王朝的都城,万国颂德,天枢之城。
陈十八垂首望着阿宝和翠容,她俩走得慢,翠容更是要累撅过去了,远远落在后面。
阿宝几次提出要扶她,她死活不肯,硬是拄着一根手杖赶路。
“翠容——”
阿宝呼唤她。
夕阳映照出灿烂的霞光,群山巍峨,官道绵延,阿宝的裙摆飞扬,像一朵鲜活的黄花。陈十八站在高处,风声猎猎,他不由得放松了手里的剑。
翠容抬起头,看着他们,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继续往上爬。
等到翠容呼哧呼哧地和两人汇合时,山间刮起了凉风。
翠容坐在一块石头上,抱起左脚揉搓:“有点点痛。”
阿宝蹲下来:“是不是起泡了?你脱下鞋,我看看。”
陈十八观察云彩,片刻后说道:“今夜有雨,山下有村庄,我们去那里借宿。”
说着,他背过身去,翠容脱了鞋,阿宝看了一下:“倒是没出水泡,就是磨红了,定是卖鞋的商家不厚道,拿给你的尺码不对劲。”
翠容摘了片树叶揉磨红的脚后跟,愤愤道:“我就知道!平时我练舞都不会脚痛,走这么点山路,怎么可能追不上你们!”
阿宝蹬下自己的鞋:“我跟你换左脚的鞋,我脚比你大。”
翠容忙不迭摇头:“才不要!本来这鞋就紧,你穿了不也疼?”
陈十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他的鞋倒是大,但他不好意思给两个姑娘换。
商量半天,阿宝还是坚持道:“那你上来,我背你。”
翠容麻溜地穿上鞋,一马当先地跑在前面:“我已经好了,咱们快下山吧!”
阿宝拿着她的手杖追在后面:“你倒是跑得快。”
翠容回过头来:“莫言下岭更无难,赚得行人空喜欢,下山要容易得多……”
晚霞正好,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庞。
周遭杂草丛生,高及人腰,翠绿的草似乎要将少女淹没。
阿宝低头去看翠容的脚,准备叫她走慢一点,却见那双绿色的登云履上,似乎缠绕着黑色的东西。
阿宝蹙了蹙眉,弯下腰,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被地上的杂草挡住视线。
翠容注意到阿宝的动作,回过身去,低下头看自己的脚。
说起来,脚上的感觉怪怪的,为什么有点沉重?
一条黝黑发亮的蛇,正盘踞在翠容脚上,蛇头扬起,快速吐出信子,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嘶”声。
翠容浑身僵硬,身体的本能让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黑蛇,嘴巴不自觉张开。
“啊——”
恐惧的尖叫响彻峡谷,黑蛇受惊,“嗖”地一下钻进草丛里。
翠容吓坏了,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阿宝箭步上前,拉起她的裙摆:“被蛇咬了没有?”
翠容惊魂未定:“好……好像咬了……”
左脚踝处,两个小小的牙印正往外渗血。
阿宝心中暗叫不好,回头朝陈十八喊:“撕一段布条来,翠容被蛇咬了!”
陈十八拔出剑,从自己下裳割下一段布条递给阿宝。
阿宝在伤口上端包扎,紧紧勒住翠容的小腿,又用力挤出毒血。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取出三粒丹药喂给翠容。
这药是老驼背炼的药,素来是贡给京中那位贵人吃的,她这次偷跑带了许多,也不知能不能治蛇咬。
翠容脸色惨白:“被蛇咬了……会死吧?”
阿宝抬头看她:“别怕,不会的。”
她站起身往下看:“此处离村庄已经不远了,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休息,翠容不能再走路了。”
陈十八点点头,把包裹移到身前,蹲下身拉住翠容的手,轻轻巧巧地将她背起来。
翠容很轻,对于陈十八而言,就像背上又多了一把剑。
翠容有些昏沉,但还是强撑着说话:“不好意思了陈十八,麻烦你背我一下……”
阿宝指着山下:“你轻功好,你先带翠容下山,我在后面。”
陈十八却摇摇头:“一起。”
说着,他搂过阿宝的腰,一跃而起。
山风呼啸,阿宝紧紧抓住陈十八肩头:“哇哇哇你轻功可真好——”
不多时,三人一起到了山下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