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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啦 > 跑路太子被未婚妻正法了 > 第56章 计中亦计

第56章 计中亦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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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异口同声:“我就是要救人!”

普陈:“……”

“我问你,”房璃上前一步,盯着并玉冷漠的黑瞳,“你怎么确定,城主现在在正门?”

“……”

“整个城主府都被围了,后墙,还有地牢后面的狗洞,这些地方的火把是最多的,”并玉逐字逐句,“大门的火光最弱,这些都是很明显的障眼法,就是想诱我们去正门。”

“我要去正门,自有我的计划,”房璃干脆利落地转身,“你要是不相信我,何必跟着我来。”

普陈追上去,经过并玉身边时压低声音:“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并玉面色发寒,还是追了上去。

越是靠近出口,那种带着铁器腥味的压抑感就越明显,火把的噼啪声连成一片。房璃停步,仿佛是感知到了他们的靠近,门外,“城主”的破锣嗓苍哑响起:

“大胆贼人!竟敢夜闯城主府,偷我宝物,砸我房屋!若不是府中下人拼死反抗,怕是要杀进卧房,直取本城主的项上人头了!”

是构陷,并玉一瞬间想到方才见到的院落里那些满地狼藉,还有后院倒地不起的少年们,脸色愈发深沉。

看向房璃,她却冷静如常,摘下叆叇藏在手心,快速褪去夜行衣,露出里面原本的衣物。

房璃拽住并玉的衣袖,低声道:

“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声音要大。”

城主府朝街,大门外炬火熊熊,附近的居民都被动静吸引了出来,议论声如波泛涛。华盖纱幔遮住了城主的椅子,火光照映中,只能看见里面清瘦过分的影子用力咳嗽,而后抬手,嗓音冷酷:“天道在上,敢如此犯我拂荒城者,必定是邪魔派过来的恶徒!今日,朕就为民……”

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内响起的声音打断:

“血口喷人!分明是你绑人滥用私刑在先,我们是来救人的,却被你倒打一耙!”

罗帐之下,假城主的神色一变。

他的声音更加凄厉:“胡说八道!”

“口出诳语祸乱民意,你好毒的心思!动手,放火!这府邸我也不要了,切莫让这小人跑了,动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一言一行都将被无限放大。

这两日的流言不断发酵,如今亲眼看见了城主的失态,原先只有四五分信的,如今也信了七八分。海潮般的议论钻进罗帐内,假城主目眦欲裂,用力拍着扶手:“动手!动手!”

呼呼,一根火把丢到了门前。

“好啊,你说你是城主,可一城之主,又怎会做出关押虐待良家女子,这等龌龊行径!”

话音未落寒光闪现,轰然一声巨响,磅礴的剑气劈开大门,尘渣飞溅!

惊呼声蹈海般荡开去。

黑暗中走出四个人影。

旁边两个殊为高大的手握长剑,剑眉星目,鸿鶱凤立。中间两个女子浑身血污,互相搀扶,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华盖之中,城主用力一抖,几乎将眼珠掉了出来!

怎么会?

柏墨临对外的说法都是逃婚,他们怎么会知道柏墨临在这?

没等并玉开口把房璃安排的台词说完,人群中就已经有人认出了柏墨临,不禁大吃一惊:“这不是柏家的二小姐吗!”

“不是说她逃婚了?”“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么重的伤!”“嗐呀什么逃婚不逃婚,都是人言流传,那湘玉夫人最开始说的,不就是失踪吗!”

……

房璃发型凌乱,身上的衣裙破破烂烂,几道伤口沾着新鲜的血迹,还在不住地往外渗血,勉力支撑着半昏不昏的柏墨临,神色虚弱且凄怆,疾言遽色:“劫掠女子,施以虐刑,城主大人口口声声说我们抢劫,大可上报巡按监喊人验身,看看是钱多,还是伤多!”

发现受伤的柏墨临时,房璃的第一个想法,是震惊。

第二个念头,是窃喜。

城主府内这些白粉少年是意料之外的情况,闹出了太大的动静,他们只有三个人加一个伤患,不可能毫无波澜的全身而退。

而且看府兵的动静,还有那些明显是构陷的砸屋抢劫,假城主显然也是下定决心,不让这动静善终。

所以不如将计就计。

罗帐中的人一口牙都快咬碎!

“蠢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我早跟你说过,事情闹大了对我们都没好处,你却满脑子想着扭转舆论一网打尽,大人的计划都被你给毁了。蠢货!”

这一边,房璃还在持续输出:“城主大人放火烧府,无非是发现无可挽回,想要烧毁证据!众位父老乡亲都看见了,柏二小姐大病初愈,与我皆是无辜受害者,再怎么样,城主着急放火,难道没有一点别的心思吗?”

字字珠玑,句句斥心,城主勃然大怒,正要从椅子上站起。

站到一半,又缓缓坐下。

他靠着座椅,已然换了一副嗓音,沉声叹道:“我一心为这座城,最后倒真是我的不对了。”

房璃眉尖微挑。

“你与柏二感情甚笃,想要救她,我也理解,”他倦怠地挥挥手,“罢了,你带她走吧,这邪魔之事,我也管累了。”

三言两语,似有内情,引人遐想。

心电急转间,房璃瞥见旁人投射在柏墨临身上古怪的视线,豁然明白的假城主的用意。

柏墨临中魔害人之事满城皆知,虽然杀人并非她本意,但毕竟手上沾了血。

城内风声鹤唳,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异常,实际上谁也不清楚,柏二小姐已经变回了正常人。

假城主如果要合理化关押柏墨临的事情,势必要往这个方向引导,而且站在房璃的角度她还不能解释,越抹越黑,只能咬死城主不走程序逮人用私刑和放火烧府举动异常这两点。

双方都有不可说的理由,都要打着包装过的哑谜,角力争取。

房璃心中只有一个疑团。

明明这个假城主刚开始还表现的跟没有脑子一样,要是他方才冲动将房璃一干人抓起来,舆论就彻底倒向他们这边了。

她清楚地看见,罗帐中的身影分明有一个站起来的动作,却仿佛被什么力量突然压制住,再开口,就像变了一个人。

人的容貌可以伪装,但是语气,语速,语言习惯,是极难改变的。

赦比尸说,城主的躯体里有两副灵魂。

方才的第二副,却让房璃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这样无耻的嘴脸,她在哪里见过似的。

双方正僵持之际,一列队伍从天而降,轰隆隆穿过人流。

燏光舔过光亮的雀蓝绸缎,人未至先闻声:“大晚上的,这么热闹。”

房璃眼睫一抖,侧目,正不巧,对上了那人意味深长的视线。

“狴犴宫驻守拂荒城,原本就是为守一城安宁而来,如今不仅安宁没有守到,还惊扰了城主,实在是本使者的失职。”

徐名晟收回视线,长身玉立,语气颇为沉痛,“不过好在,没有来晚。”

他颔首,喻卜心领神会,厉声道:“把人给我抓起来!”

狴犴宫的修士蜂拥而上,直奔门口的房璃一行人而去。满街寂然中,并玉的剑刚刚出鞘,就看见修士们卡住一脸懵的普陈,飞快地将他带到了徐名晟的面前。

房璃:“……”

并玉:“……”

并玉面无表情收回了剑。

局势一下产生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走向,喻卜干净利落将普陈的剑连剑带鞘没收了,一只手放在他的脸前,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歘!

零散的假面连着胶水,从普陈的脸上毫不留情地撕下,原本的尊容显山露水,喻卜抖开通缉令,放到普陈脸侧,震声喊:“诸位请看!”

“此人就是同光宗案的嫌犯,亦是柏府案的嫌疑人!”

普陈:“……”

“涉及邪魔,城主,我家大人的意思,此案交由狴犴宫审理,最为妥帖。”

“……”

城主笑了。

只有那么几个人能听出来,这笑声中的嘲讽与冷怒。

接风宴上,徐名晟便以公权之由,堂而皇之押走了云一,至今没给一点消息;

现而今又要如法炮制,将这些人统统带走!

偏偏的偏偏,他不能拒绝。

不是不能,而是事到如今,没必要拒绝了。

“既然如此,”他咬牙,嘶哑出声,“那就请使者,还拂荒城一个清明。”

徐名晟颔首,袖尖点了一点:“自然。带走。”

又转向房璃。

看着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勾了勾唇,眸中笑意愈深,“救人要紧,我的车上备了应急的药物,有什么要问的,该审的,也得等柏小姐醒来再说。”

众目睽睽之下,这群人踏出城主府的大门,上了狴犴宫的马车。

*

夜风起,叶片喧哗,似有风雨欲来。

山穴中,灰烬散发着最后的余温,赦比尸正打着盹,被断枝的掉落声吵醒。

他朦胧睁眼,下意识看向喜阳的位置,却见那里空空如也,顿时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喜阳?”

他站起,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耳鸣一瞬,扶住了山壁,跌跌撞撞推开藤蔓,走到了山中。

“喜阳!”

年迈的嗓音在遽烈的山风中瑟瑟发抖,很快被吹散,目之所及皆似阴魂招张,他这才恍然醒悟自己忘记带火把。这时耳畔捕捉到重物压碎落叶的声音,赦比尸飞快循着动静追去,大喊:“喜阳?”

山坡底下,喜阳从满地泥石灌木中站起,毫无知觉往前走。

见她那状态,赦比尸暗骂一声。

梦游这么大的事情,并玉竟然从未与他透露!他艰难下坡,口中高呼“喜阳”,全力甩动着笨拙的四肢,勉强追上了。

直到走近,方才听见她嘴里似乎还在念着什么。

“不要回去。”

那声音细不可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同时夹着赦比尸听不懂的台词。只是每隔几句,她都会强调“不要回去”。

什么意思?

梦游之人最忌喊醒,赦比尸毫无办法,好几次想跳起来打晕她,但都碍于身高没能成功。他只好跟在喜阳的身后,确保梦游结束以前的安全。

“不要回去!”

暝色的苍穹骤然划过一道闪光,喜阳忽然大喊,声量将赦比尸震了一下。

她终于停步。

赦比尸趁机转到喜阳面前,试图拦住她继续往前。

这时又一道闪电乍起,赦比尸抬头,一阵毛骨悚然,差点骇的跌坐到了地上!

喜阳睁着眼睛。

她的表情惊恐,正对前方,像是看见了什么,整个人无比惊悸:“不要回去!”

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不要回去,并玉!

*

契马飞快地行驶,车厢内,一豆灯光晕开,屏风从中间划分地界,房璃给柏墨临喂下丹丸,拿起药膏开始涂抹伤口。

屏风的另一侧,并玉闭目打坐,徐名晟坐在桌案前,正在批阅公文。

“大人今晚好谋算。”

徐名晟目光一顿,缓缓抬首,望向屏风上单薄的侧影。

“你让我替你解决缚灵咒的事情,就是在等今天,普陈和我一块行动,你好趁机拿人,对吧?”

“是我手下办事不力,普陈狡诈,藏匿手段绝佳,迟迟找不到人。”他合上书卷,支着下颌,看着屏风上的绣花,“这才利用了你。”

手指攥着丝巾沾湿药粉水,一点一点擦拭伤口,再仔细地上药膏,房璃眼神专注,唇角流露出一丝讽意,“大人早说你有此意,我就不必使这一招苦肉计,还往自己身上挥这几剑。”

“你们狴犴宫,果真擅长往自己脸上贴金。”

影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尤为颀长。徐名晟转头,房璃从屏风背后走出,重新戴上了琉璃镜,垂眸,颜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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