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一会儿,扶凊才缓过神来。
她紧蹩着眉梢,盯着大开的石门神情难辨,迟疑半晌,还是踏进了那扇石门。
石门里边,是一间又一间连在一起的房间,用铁栏围着,像是牢房,前边几间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尸骨散落。
只是让扶凊奇怪的是,每间牢房里都有好几根贯通上下的石柱,上边刻着不知名的纹路。
扶凊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往深处走,随着她逐渐深入,那股恶臭也愈发浓郁,令她十分不适。
素白的手掌在鼻翼前略微挥动,试图散去些许臭味,朝着其中一间牢房不经意间的一瞥,原本平淡的目光陡然凝固。
她停下步伐,视线死死盯着那间牢房。
与前边的空荡不同,那间牢房里的几根柱子上,都各用铁链绑着一位白发的老妇,又脏又乱的银白发丝胡乱散落,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烂不堪,还有大团大团凝固的血迹,瞧不出衣服原本的样式。
她们垂下脑袋,一动不动,像是早已死去一般。
扶凊几步上前,在听见她们微弱的呼吸时才稍稍放下提起的心,轻声呼唤着她们。
可那群老妇却仿佛什麽都没有听见似的。
扶凊抿了抿唇,朝着更深处走去,而在后边的几处牢笼,扶凊便发觉更多的被捆绑的女子,有年迈的老妪,有风华正茂的妇人,还是正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最让扶凊怒火滔天的,是她在其中一间牢房里瞧见了一位八九岁的孩童。
她们无一例外,被铁链捆绑着,目光呆滞,毫无神采。
扶凊咬着牙,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心底总有一种说不清的别扭感,蓦然,她的目光停在了其中一张脏兮兮的面庞上。
那张脸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她想起了在街上看到的那张画像,试探开口唤了声名字,被唤的人僵硬抬起眼皮漠然瞧了一眼,随后继续低着头宛若死尸。
也就是那一眼,在扶凊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方才的那一点反应让她确定眼前女子正是赵捕头在追寻的屠户家的小女儿。
可画像上的是十二三岁的少女,而如今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名瞧着约莫三十的女子。
扶凊自然不会以为是那画像的问题,她的视线扫过牢里所有的女子,终于发现一点被忽视的异样感。
无论是老妪还是妇人,她们身上脏污的衣物,以及发髻的样式,都像是未出阁的少女常穿的样式。
扶凊的视线最终停在那捆绑着这些女子的石柱,心底涌起了一股不好的猜测。
她们的寿命,被吸走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一点尖,随后无数的疑问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妖族寿命本身就比人族长久,他们夺取这么多人的性命做什么?
林婉柔的玉佩为什么在这里,她身上的妖气跟这里又是什麽关系?
无数的想法汇聚在扶凊的脑海里,冥冥之中她似乎要抓住什麽,可却总是少了那一点关键的信息,让她难以将所有信息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揣着无数疑虑,扶凊终于在其中一间牢房里找到同样被五花大绑的裴景行。
她没有丝毫犹豫,破开牢房来到裴景行面前,原本一直低垂着脑袋的裴景行听到声响,缓缓抬起头,神情透着一丝疲惫。
他看见扶凊,原本黯淡的双眼闪过一丝亮光,扬唇艰难扯出笑容:“扶......凊姑娘,你......来啦。”
扶凊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铁链上,手中红光闪烁,浮现出一柄长剑,灵力灌注剑身,用力一挥,只听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铁链断裂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没有了铁链的束缚,裴景行从石柱上脱离,他的双脚刚落在地面上,好似无力般猛然朝前一扑,好巧不巧扑进了扶凊的怀里。
“你怎麽了?”扶凊看着他,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裴景行嘴角蔓延起浅浅的笑容,带着几分窘迫,“腿麻了。”
等到他的腿逐渐恢复知觉,扶凊便松了扶他的手臂,看着其他牢房里的女子,道:“我们得找到出口,把她们都带出去。”
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远去,裴景行只觉心底有些空荡荡的失落,他动了动鼻子,想要再嗅一嗅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却在下一刻面色苍白,随即扶着石柱就是一阵干呕。
“呕......”
扶凊闻声疑惑回头,瞧他模样便猜到了几分,略有些同情看他一眼,“你用灵力锁住嗅觉,或许会好一点。”
好不容易缓过神的裴景行只能僵硬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