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没说话,揭流就先炸了,不爽地拿手肘戳了戳他,“咋的,我们兄弟一场,现在连个笔记都不舍得借给我了?”
“啧啧啧,你借给人妹子就行,借我就不行了?没见过你这么重色轻友的。”说着,还对他翻了白眼。
宋明南都被气笑了,但转念一想,这就是傻子,他和傻子较什么劲呢。
何况他这么一闹腾,被何燕闹出来的无形隔阂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你倒是说说是谁重色轻友了。”宋明南轻哼了一下,“你要笔记,你自己问我拿不行,还要别人帮你问。”
他暗暗地把刚才吃的暗亏还了过去,但是奈何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受命行事,一个是压根不懂,这场毫无硝烟的口头机锋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揭流也确实不懂,他上了一天的课,回来又赶了一节晚自习的作业,困得都打哈欠了,“这不是忘了吗,我要是记得住我也不会让别人帮忙问。”
“别人”这个词瞬间取悦了宋明南,他笑着看向何燕,意有所指地说:“是啊,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劳烦别人的好。”
何燕:“......”
晚自习下课后,何燕直接找到了唐宋,苦口婆心地劝他:“实在不行咱就换个人喜欢吧,我看你实在是没戏。”
她是真的累了,这个弟弟生来就是讨债的。
唐宋当场就炸毛了,“姐,你可是我亲姐!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何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别老使唤我啊,你自己来。”
唐宋气势都消减下去一大半,嘟囔了一句:“那不是我不在一班吗,你近水楼台你就帮帮你可怜的弟弟先得月呗。”
何燕:“......”
她沉默地看着唐宋,好半晌,面无表情地捏了捏他那张脸,“你这成语怎么用得乱七八糟的。”
何燕:“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之后我不会再管你了,你要是喜欢你就自己努力,不管是努力追人还是努力考来一班实现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伟大目标,都随你,但是别想指望我了。”
她居高临下地拍了拍他的脸,“你不想学习,我还想好好学习呢。”说完就扬长而去了。
唐宋默默地坐在原地,整个人愣愣的,看上去有几分失魂落魄的可怜。
揭流刚去饭堂买了宵夜,正准备回去宿舍呢,结果就看到了有人跟被抛弃的流浪猫一样可怜兮兮地坐在教学楼下的花坛边。
他本来都要回到宿舍了,但莫名地就觉得那个模糊的人影很像是唐宋,又想起来那天他说的那些事,鬼使神差地他就掉头走过来了。
他过来的时候还端着打包的宵夜,本来一路上都觉得肯定是自己认错了的,懊悔自己就是多此一举没事找事做,结果来到面前一看,才发现还真是唐宋。
他沉默了会,才伸手拍了拍他,语气痞痞的,倒是比正坐在发呆那个校霸更像校霸了,“怎么了这是?”
唐宋一愣,呆呆地抬头看他。
恰在此时学校的铃声响起,教学楼自动断电,明亮的白炽灯光一层层熄灭,朦胧的月色趁机笼罩上来,这就导致唐宋根本就看不清揭流的脸,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人影以及他脚下被拖得老长老长的暗淡的影子。
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那个影子。
直到几串骨肉相连和鸡排突然伸到了面前,他眨了眨眼,才跟回过神来似的看向揭流。
那人一脸诚恳地看着他,“吃点东西呗,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吃东西,吃完了感觉人也开心起来了。”
“......谢谢。”唐宋伸手拿起一串骨肉相连,低头咬了口。
揭流托着腮看了他一会,“和你姐吵架了?”
唐宋不吭声。
但是这种时候不吭声反而是默认了,揭流恍然,“我就说呢,她一下课就往右边去了,明明左边才是回宿舍的路,果然是找你去了啊。”
“为什么吵架?”揭流也拿了一串骨肉相连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问他。
长久的沉默后,唐宋终于开口说话了。
“也不算吵架,只是我发现我好像一辈子也做不到像她那样。”他的声音很低、很轻,轻得就像是一阵即将逝去的风。
“为什么要像她那样。”揭流很不解,“做你自己不就好了。”
唐宋顿了下,有些难过地轻声说:“可我也想变得和她一样优秀。”
“唐宋。”揭流突然严肃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嗯?”唐宋疑惑地看过去。
揭流认真地看着他,在一片漆黑沉寂的夜色里,唐宋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唯有那双漂亮的眼睛显得无比明亮,就像是漫天繁星倒映下来。
“你本来就很优秀啊。”
南方的秋日燥热依旧,沉闷的风刮过茂密的树梢发出哗啦啦一片响声,不远处的食堂和宿舍人声依旧,依稀间还能听到有人追逐笑闹的声音,但一切的声音都在瞬间远离了。
唯有胸腔越发剧烈的心跳声,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