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抹掉脸上的清水,大声说:“我不叫小孩,我叫小余,今天是我站岗。”
那把水枪到了风梨淮的手上,风梨淮问:“你们每天还要值班?好辛苦。”
小余有些骄傲:“那当然了,我和小池两个人,有保家卫国的责任。”
风梨淮记得,宋奶奶和她说过,这儿总共就两个男孩子,估计就是面前的小余,还有他口中的小池了。
小余没忘记自己看门的职责,“说,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他这一套估计是跟电视上学的,腰板挺得笔直,稚嫩的嗓音有些沙哑,好像是感冒了。
风梨淮这才注意到,大冬天的,小孩子的棉衣拉链敞开,露出里面的粉红色毛衣。
风梨淮拿纸巾把他脸上的水擦了,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问:“你不冷吗?”
小余:“热。”
何千灵走过去,蹲下来,看小孩里面到底穿了几件。
不看不知道。
他们第一眼看到小余,以为是个很壮实的小男孩,但一摸,外层的全是衣服。
他身上穿了三件毛衣,两件毛衣中间还夹了件羽绒薄背心,最外面是一件厚厚的棉服。
难怪喊热,穿那么多光站着就能无出汗了。
何千灵问:“自己穿的衣服?”
小余:“宋奶奶让穿的。”
有一种冷叫宋奶奶觉得你冷。
他们进了屋,原本小余还想继续守着门站岗,被沈禾提溜一下,拽回了屋里。
“为什么要站岗,谁规定的?”沈禾问。
大冷天的让小孩子站在外面,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小余摇摇头,“我们是自愿的。”
风梨淮问:“你的其他小伙伴在哪?”
小余指了指背后的平房,“他们在那里上课。”
沈禾锤了下小余的屁股,“你怎么不上课?”
他懂了,这孩子是翘课出来的玩的。
小余一点儿都不心虚,“我站岗。”
两层楼的一楼是办公室和休息室,二楼是孩子们的宿舍。
副院长闻声赶来,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副院长姓陆,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她看到被沈禾拖着的小余,说教道:“小余,又不上课了?”
她先把小余送回了教室,再回来招呼新来的志愿者。
“宋院长上个月看到省里发的活动,没报什么希望报了名,总共就没几个名额,没想到真被我们申请到了,”陆副院长笑得很开心。
“我们福利院的规模不大,现在总共就十个孩子,员工也没几个,煮饭的就一个阿姨,姓刘,教学的有两个老师,一男一女,女老师最近快生了,上周回家去了,现在就一个男老师,你们来了他也能轻松很多。”
风梨淮问:“医务室呢,有医务室吗?”
她是来当医生志愿者的。
陆院长说:“医务室有,但是没医生。”
她领着风梨淮去了很久不开门的医务室,里面就一个小药箱,放着退烧药、消炎药和温度计。
还堆了很多的杂物,比起医务室,更像杂物间。
何千灵没抱什么希望地问:“有心理咨询室吗?”
陆院长摆摆手,害怕地说:“我们这儿没有精神病人的。”
何千灵:“……好吧。”
这些小地方,很难做到各司其职,更多的是哪里缺人补哪里。
坐下没多久,三个男生就被刘大妈叫去修厨房的排风扇。
何千灵和风梨淮补位成了教师。
进门的时候,一双双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们。
头顶的灯很久没擦了,有些暗。
风梨淮仔仔细细打量每一张脸,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徐欣欣?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这儿孩子多。
为了不让孩子们感受到个体的特殊对待,风梨淮和何千灵先自我介绍了一下,接着让孩子们自己介绍自己的名字。
她们给孩子们讲了一节课的故事,童话故事,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看得出来,孩子们都很喜欢新老师。
课结束后,八岁的小女孩晓晓问:“老师,你们是从海城过来的吗?”
海城对她而言,是个神秘的地方。
风梨淮点点头。
晓晓:“那老师会待多久?”
才第一天,怎么就问这个问题了。
“一个月,怎么啦?”
晓晓没吭声,直接转移了话题。
她拉着风梨淮的手,走到了围栏边。
墙边有一大堆废报纸,上面有黑黑的脚印,一看就是没少爬。
她拉着风梨淮站在废报纸上,这样她的目光刚刚好可以看到墙外的风景。
她指着远处的洋房别墅区,有些期待地问:“老师住的房子,有这个漂亮吗?”
风梨淮没住过别墅,这儿是江安市的郊区,江安虽然没有海城市发达,但是郊区的别墅应该也是价格不菲。
风梨淮说:“老师没住过这种房子。”
晓晓有些遗憾地低了头,从抱着堆上跳了下来。
她望着为期一个月的老师,说:“老师,你课讲得很好。”
她本想说,她很喜欢老师,老师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
但是……
如果相遇就是为了别离,那过多的情感就成了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