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梨淮把两个袖子扯了,羽绒服落在座位上,温度终于适宜。
谢执澜也扯开了羽绒服的拉链,露出里面的深色的衬衣。
谢执澜的腿上都是肌肉,坐着不舒服。
风梨淮嫌弃地半站起身,用手指挠了挠他的腿,再往旁边指了指,示意腿再往旁边让一让。
谢执澜看懂了。
他腾了位置,风梨淮便隔了一段距离坐在了他的两腿之间,屁股仅微微着了点座位
谢执澜一笑。
下一秒,风梨淮后仰着,倒在了谢执澜怀里。
谢执澜被压了个措手不及,双手里面护住了面前的人。
左手边的小熊没了支撑,也倒在了谢执澜的头上。
谢执澜视线被遮挡,将头顶的熊推走,又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没忍住笑了几声。
风梨淮侧头看他,“怎么了?”
谢执澜蹭了蹭她的头发,说:“你和那只熊一样。”
风梨淮蹭着谢执澜,磨磨唧唧转了头,看另一边的泰迪熊,没看出相似处。
“一样可爱?”风梨淮问。
“可爱,”谢执澜斟酌,“还一样重心不稳。”
易推倒。
此时,车子开到了风梨淮家小区门口,二人下了车。
东西都放在了何千灵车里,他们没有拿出来。
何千灵:“后天见。”
风梨淮朝她挥手,和谢执澜手拉手进了小区。
何千灵明天不上班,但是风梨淮明天上午还得去一次医院。
她还有些事情没和别的同事交接,明早查房她也得去。
风梨淮:“我明天还要上班。”
谢执澜:“我不上班。”
风梨淮觉得自己活得太社畜,有些不高兴,就戳他,“我当时就不该当医生,学个不卷的专业,留校任教,日子多舒服快活。”
谢执澜:“当然可以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风梨淮也点点头,但又走了几步,又觉得亏。
“不行,我治病救人的抱负不能丢,还是得学医。”
风梨淮说着,自己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就是天生社畜的命,没法安心过咸鱼日子。
风梨淮纠结了一小会儿,决定继续当医生。
谢执澜说:“好,明天我陪你上班。”
-
清早,风梨淮跟着几个医生还有几个实习的学生去查房。
走廊上,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推着轮椅走过。
坐在轮椅上的小孩下半身盖了一块毛毯,下面空空荡荡。
两个人,都面若死灰。
骨科,缺胳膊少腿的患者不少,有时需要心理科的医生来联合治疗。
相较于身体的残缺,心理上的伤害同等重要。
那男的似乎长得有几分面熟,或许哪天在医院里见过。
风梨淮和一堆人一起路过,没有太注意。
李瑞推着儿子进了洗手间,他儿子李勤勤今年十岁,一个月前被大货车压了腿。
命保住了,腿没了。
现在,他连自己上厕所这种小事都没法自己做。
他咬着牙,撑着扶手,想试着自己下来。
李瑞忽然甩过来一个巴掌。
接着似乎觉得这动作不是自己的本意,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朝他儿子摆手。
“不……我没有想打你……”
他眼眶湿润,惊恐地抱住头。
似乎,他们二人里,李瑞更像是那个病人。
他是个单亲爸爸,两年前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抢到儿子的抚养权。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对得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李勤勤。
但是,他儿子是个白眼狼,明明自己供他吃穿,他却依旧和他的前妻更加亲近。
他为此,生气,嫉妒,愤怒……
但想着,这孩子只有十岁,很弱小的一条生命,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又觉得几分有趣。
那天他骑着电瓶车,和天下所有慈父一样送孩子去上辅导班。
路上,合伙人给他打来电话。
他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合格的高管。
他边开车边打电话,两个耳朵都塞着耳机,和颜悦色地应付电话那条难缠的甲方。
快到一处十字路口的时候,身后的李勤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抓紧了他的衣角,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戴着耳机,没有听清。
但也没必要听清吧。
一个小孩子能说什么重要的话。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开,准备右转。
直到,身后传来儿子尖锐的喊叫。
“爸爸,快点!快点!”
李瑞心中不悦,催那么急,他知道距离上课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没看见他正在和客户打电话吗?
这孩子,真不懂事,回头要好好教训他。
未等皱起的眉毛舒展……
一辆大货车的后轮无情碾过,他们正好在货车的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