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天玄老人一声令下:“奏!——乐!”
下一刻,一百种乐器同时响起,吹拉弹唱嘈杂刺耳,毫无章法可言。
有人被震得头晕目眩双手捂耳,有的人用内力护体克制这纷杂的曲声却七窍流血,而那个刚刚说要坐下来慢慢听曲的人,早已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然而,却还有一些人至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神态动作与曲声响起前并无任何不同。
十方古刹弟子,手握佛珠,心无旁骛地念起了佛经。
二十八山弟子,口念各自门派的内功心法,闭目凝神。
十一江十二河及四海五湖的多位弟子,也是个个面色如常。
天玄老人环顾四下,见每个听曲的人神态各异,有人享受,有人痛苦,心道:“这些侍卫都是经过邪魔琴主特意挑选训练出来的人,所奏之曲为音色阵法,曲声随听曲之人而鸣,武学造诣内力越高者所听之曲便是美乐仙乐,反之便是杂音刺音,重者七孔流血伤及心脉。”
再看向玉清风他们这几个,见一个个也都神色如常,天玄老人不由点头而笑。
白雪霜听着听着,不知不觉舞动起衣袖,在原地轻舞漫步,一旁的陆英看得如痴如醉,而金七索性飞身上了一棵大树的树干,躺在上面打起了盹。
玉清风和颜华龙也好似正听着天上仙乐,俩人神态悠然,一个摇头晃脑,一个闭目静听,都像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另一边,天竹子拿起手中洞箫与这曲声相合,仿佛如那一晚在芦苇摇荡的岸边,与弘影隔岸琴箫合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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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奏闭,尽是有一半的人被早已隐在各处的魔教影卫给架了下去。
玉清风自仙乐中醒来,只觉全身通体舒畅,满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却见此时身旁的颜华龙几步走上前去,对天玄老人道:“可否让晚辈试一下这些乐器。”
那些还没来得急被抬出去的人,闻言已惊出一身冷汗,有人急急说道:“别!别!别!别再弄响这些魔音了!”
这边天玄老人同颜华龙仿佛都未曾听见身后阵阵哀嚎,天玄老人定睛看着颜华龙,略一沉思,便道:“好,你想试试便试试吧。”
颜华龙走至一个个手持乐器的侍者面前,仿佛如获至宝一般,逐个拿起每一种在外人看来都极为古怪的乐器,按不同吹奏弹拉的方式真的将其一一试过。
正所谓“通一理,而百理融”,轩辕老祖极喜爱摆弄乐器,他的徒儿没有一个不是精通乐理的。
大徒弟弘影擅弹古琴,二徒弟叶清韵喜好吹笛,但自从多年前弘影离开魔教,与她一拍两散之后,她便再无兴致摆弄笛子,以至于江湖上的人早已忘了这个人人见了胆寒的“鬼魅妖女”,其实吹了一手好听的笛子。
于是,与之之前百人齐奏不同,此刻每一种乐器在颜华龙的手里都发出极为美妙的音色,那些本还捂着双耳等着再次被“魔音”摧残的人,也渐渐被这些难得一闻的音色所感染,露出听见美乐的呆愣面容来。
“好嘛!刚才小师叔那句‘我倒是没有最擅长的。’不是说他没有最擅长的乐器,而是都会!都擅长的意思啊!”玉清风抬手挥去额上冷汗,真不知道他这个小师叔自小都是如何被轩辕老祖严苛教养的?让他去学弹吹那些古怪的东西,他宁愿受下两三根他师父百鬼卿的噬骨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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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看来这一次会有不少乐子!”一个从头到脚都缠着白色布条的人,正看着玉清风他们几人,嘴角上扬,红舌轻扫过唇瓣,“那边那几个小子看着不错!先说好了!那个穿着毛皮和一身白衣的小子归我了!”
“我刚刚抓了一个魔教侍卫问过了,那个在奏乐器的白衣少年,是轩辕老祖的徒弟。”只见白布条人的身侧边站着一个足足高他一整个人的,缠满黑色布条的人,此人双手抱于胸前,懒散地依靠在一棵粗树干上,望着颜华龙道。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得罪了那老头子!”白面罗刹顿时没了对颜华龙的兴致,“那个穿着毛皮的小子呢?”
“你刚才睡着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议论,他是魔教的小少主。”黑面罗刹无奈地瞥了一眼自家兄弟,叹气道。
“什么?难道是弘影的徒弟?或是那白慕容的徒弟?”白面罗刹背脊发冷道。
“都不是,那边那个丫头是白慕容的徒弟,也是中原武林盟主白慕瞳的掌上明珠。”黑面罗刹道。
“女的我没兴趣,我只想收个男小子做徒弟!既然他的师父不是邪魔琴主和白慕容,难不成也是轩辕老祖的弟子不成?”白面罗刹皱眉道。
“你对江湖上的事知道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少。”黑面罗刹不屑地冷哼道,“也不是。”
“也不是?!那太好了!只要不是这三个人的徒弟!那就好办了!”白面罗刹喜道,“不过他究竟拜了谁做师父?”
“这个暂时还未曾打听到,只知道这小少主在魔教迷林里独自生活了十年。”黑面罗刹打量着那边正嘻嘻哈哈与同伴攀谈的玉清风,“等正式比武的时候,自然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数,不过也要看他是否能挨得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