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阿砚说你也要回京,准备准备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裴空逐说完,目光定格在桌上的那个袋子上,他越看越觉得眼熟,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味道的猫咪,目光来回在两个人的脸上转了几圈,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洛成弃也赶忙跟在他身后。
他一出门裴空逐便从旁边跳出来拍了下他的肩:“我说你,怎么偷拿我的东西去讨好别人?”
洛成弃立刻反驳道:“谁偷拿了?我给你留了信儿的。”
裴空逐点点头:“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好好对人家。”
“你想到哪儿去了?她救过我一命,我不过是当做谢礼给她罢了。她在北留,我在京城,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更何况,我要做的事还很多呢。”
裴空逐知道他说的是他大仇未报,便也不再多言了。
听到洛成弃的话,燕衔青停在营帐口,要掀帐帘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她回头望向桌上的那袋栗子,把它扔进了柜子里。
翌日,天微微亮,初露鱼肚白。
“万事小心。”燕衔青边把披风递给洛成弃边说。
洛成弃在祭祀殿闲着无聊的时候也偷看了不少话本,他总感觉燕衔青的下一句就要蹦出那句经典的“我等你”来了。
但燕衔青没有说,他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鬼地方又冷又艰苦,他想必是不会再来了。
也许……也可能来。其实他也说不定。
裴空逐换上了便装常服,拜别了裴泽楷,望了一眼立在旁边的裴易澈,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他骑上马,裴易澈才对他喊道。
“喂!我哥哥辛辛苦苦救回来的命,可别又丢在了京城!”
“知道了,守好边疆!”
骏马奔驰,尘土飞扬,江砚紧握着缰绳,粗略算一算,他离开太师府已有小半年了。
他明知那封写着“义父病重”的信不是江萦怀的字迹,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就算不是病重,肯定也是出了其他的事情。不然凭借江迟暮的本事,不可能毫无动作,也不可能不给他回信。
几人一路上不敢多做停留,京城离得越近,江砚就越是心急如焚。
等他们到达叫京城郊外的客栈时,已经身心俱疲了。洛成弃本来要在这儿休息一晚的,但江砚执意要先回去。
“我真不行了,再走我会猝死的。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洛成弃趴在马背上,看来真是已经累极了。
裴空逐陪着江砚快马加鞭来到了太师府。彼时夜幕已经降临,月色如水,太师府的门口仍然守卫森严。
江砚的一颗心跳得很快,他总觉得这里变得不一样了。
“少主。”看到江砚回来,门卫有些震惊,恭敬地向他行了礼,但没有人进去禀报。
“义父呢?”
门卫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江砚下马,跑了进去,裴空逐要跟进去时,却察觉不远处的巷子中似乎有人正在窥视着这边。也许是察觉到自己暴露了,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影瞬间撤了回去。裴空逐立刻不动声色地跟了过去。
江砚穿过花园小径,忧心忡忡,最终在江迟暮地房门口停下了脚步。里面一丝光亮也无,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被褥放得整整齐齐,里面果然一个人影也没有。
裴空逐一路上跟着那个偷窥的人,直到在许府附近把人跟丢了。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问问,但又怕打草惊蛇,正当他打算回去时,里头却突然走出来一个小厮叫住他:“裴小将军,我们大人有请。”
裴空逐一踏进房间,一股浓烈的苦药味便扑面而来。
许圉师半卧在床上,见他进来,便挥手让房间里的人都下去。
“突然请小将军过来,是我唐突了。”
眼皮止不住地打架,裴空逐也懒得与他绕弯子了:“方才在太师府门外偷窥的,是你的人吧?”
许圉师默认:“如今京中局势混乱,我请小将军过来,主要是想告诉将军,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说。”
裴空逐打量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一遍:“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当时打着救我的名义,让江砚帮你从江迟暮那儿偷了什么东西出来吧?”
窗外刮起了风,烛火被吹得忽明忽暗的,裴空逐的半张脸淹没在阴影中,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那究竟是什么?”
许圉师垂下目光:“抱歉,我不能说。”
“那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许圉师沉默不语。
裴空逐摊开手:“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拔腿就要走,许圉师诚恳道:
“凭本心。”
他掀开被子,强撑着站起来,走到裴空逐身边,目光坚毅:“请小将军相信我。”
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风,窗子被吹开,寂静的屋子一下就涌入了春日夜里的微凉。烛火摇曳着熄灭了,屋子顿时陷入黑暗之中,只剩风声在耳畔回荡。
连心跳声也被黑暗笼罩,黎明将至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