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裴空逐全身的血都冲上了脑门,浑身像空了一般冰冷,动不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
剑身银光乍现,但并未见血。
——有一只不知名的小虫从江砚的肩膀上离开。
裴泽楷收回剑,他只是用剑轻轻挑开江砚肩膀上的那只虫子。
“带他去看看伤。”
裴泽楷撂下这句话,转身带着人走了。
裴空逐失力般地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抱着江砚,可江砚的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个信封。
他刚要伸手去捡,却被裴易澈眼疾手快地捡起来了:“将军饶了你,可没说准你继续通风报信。”
说完,他便转身往王枫所在的营帐内走去。
皇城,秦向隅的宅邸内。
这座宅子是秦向隅刚满十六岁,独自出宫立府时,秦深荆为他建的。由于他一直不受器重,所以府邸也很小,此时更聚集了一帮贵族子弟在客厅,让本来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拥挤。
“叫我们来这儿到底干嘛?”
“就是,来这么一个小地方,小爷我都快透不过气了。”
“来请的下人不是说他有好戏要给我们看吗?”
“好戏?难不成是他给我们耍猴么?”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阵哄堂大笑,不多时,秦向隅从外间进来了。
他一进来,便把门关上,房间顿时阴暗了许多。
尚书之子抢先一步问道:“到底什么事儿啊?”
秦向隅不说话,只给了下属一个眼神,立刻便有人围上来将他扣押住,把他的一只手按在一旁的小桌上,二话不说就将他右手的小拇指给剁了下来。
顿时鲜血直流,那人疼得呜哇乱叫,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秦向隅!你疯了不成?”
秦向隅不理会任何人,只端起桌上的热茶慢慢抿了一口。
“如诸位所见,我今日就是闲来无事,想好好调教调教各位。”
慌忙间,几人之中有人破口大骂,有人想要出去,但不知从何处涌来一群披甲带胄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三两下就制服了这群纨绔子弟。
其中一个人喊道:“你敢这样对我们,我们的父亲兄长饶不了你!”
秦向隅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哦,是吗?如今御林军全都掌握在我的手中,祭祀殿的人手也任由我差遣。不过我倒也想看看,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你不说我都忘了,前几日刚拔了一堆眼中钉,想必诸位的父亲和兄长也没见过诏狱长什么样子,要不要我带他们也见见?”
一时间众人都低头噤了声。
“怎么都不说话了?之前你们不是很能说吗?”
秦向隅眼中含着笑,像是十分费力似的回想:“说我是什么?被神遗弃的怪物?”
他又走到另一个人面前蹲下:“你呢?你说我什么?哦,对,天生贱命。”
那人不敢与他直视,一直低着头。
秦向隅站起身来轻哼一声,目光扫过众人,从人群中拉出来一个抱头的人。其他人多少敬他是陛下之子,也只是动动嘴罢了。但他不一样,他不仅对秦向隅拳打脚踢,还打死了他的乳母。
“随意殴打宫人,使其至死,偷盗宝物,残害皇子,随便拎出一条都够你受的。不过,我倒是也不计较从前,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知道该怎么做吗?”
那人与其他文弱纨绔不太一样,他出身武家世族,倒也还有几分骨气:“我做了又如何?殿下有什么证据?我们好歹也是世家子弟,你今日不过是掌握了御林军便如此放肆,你可别忘了,大秦几十万大军的兵权在谁手中?!”
秦向隅凑过去,眸光阴暗,在那人的耳边轻吐了几个字:“莫说兵权,天下易主,我便是这江山新的主人。”
武家子闻声色变,目光震惊地看向秦向隅。
“你家祖祖辈辈打下来的荣耀,不过是日后我一句话的事情,是功臣还是逆贼,今日便看你的了。”
“……求你,放过我。”
就如一只走投无路的的小兽细细呜咽一般,秦向隅等了好久,他才从喉咙里发出极低极轻的几个字。
秦向隅在他面前坐下,佯装惊奇地掀起眼皮看他:“终于肯求我了?不过……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闻言,武家子眸光动了动。
秦向隅随意地扬了扬手说道:“跪下,替我擦个鞋吧。”
那人听话地跪下,伸出袖子去擦他的鞋边,但还没碰到他的靴子,秦向隅立刻却又伸了回去。
“谁让你这么擦的?”
那人有些不明所以,抬头望着他。
秦向隅眼中带着孩童时期的恶作剧般的玩味:“用嘴。”
那人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照做了。
秦向隅心情好极了,他坐下喝着茶,那茶入口已有几分微凉,他便直接将茶随便泼在了正跪在自己面前的那群纨绔头上,吩咐道:“放他们进来。”
一时间,从外面冲进来一批乞丐!
秦向隅悠悠然对乞丐们开口道:“听好了,你们眼前这些全是非富即贵的王孙贵族,今日我便做件好事,他们身上的东西,你们想要什么便都拿去吧。玉佩、簪子、腰带、衣服,想要什么便拿什么。”
乞丐们面面相觑,迟迟不敢动手。直到秦向隅立起三根手指开始倒数:“给你们三秒钟,不要就算了。三、二……”
话音未落,那群乞丐便都发了疯似的朝他们扑过去。
有人发喊连天,有人恐慌万状,有人仰天大笑,一时间,这间狭窄昏暗的房子里犹如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