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雪惨冬,苍穹凛冽,军营内外一片寒幽之氛。简陋的帐篷矗立在冰原上,显得更加荒凉。
洛成弃守在江砚身边,心忧如焚。他替江砚盖好被子,走出营帐,向着主营走去。可一靠近便被守卫拦了下来。
“劳烦各位通融一下,我来找军医。”
“走走走,忙着呢,军医此刻不再帐中。”
北风凛冽,漫天的鹅毛大雪无情地嗖嗖而落,洛成弃在营帐外徘徊了一会儿,寒风夹杂着冰冷的空气,刺骨的寒意顿时令人心神俱冰。
明要不成,只有暗偷了。
静谧的夜晚,唯有风声与雪声交织,恰好能够掩盖他偷偷潜入军营的脚步声。就偷东西这件这件事而言,这可真是到了洛成弃的统治区。以前在洛逢欲手底下干活时,这种梁上君子的活儿他可没少干。
他像一只游荡于黑夜之中的幽灵,身形一闪,一溜烟儿地便钻了进去。他轻手轻脚地绕过一排排低矮的柜子,专注地寻找着他所要的药物。
在祭祀殿修行时,洛逢欲倒也叫他看了几本医书,不过他也是胡囵吞枣,并不精通医术。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柜门,一一摸索着,一边又提防着帐外有人进来,便快速拿了几味他眼熟的药。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寒光闪过,一声冷笑回荡在帐篷中。
“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偷军用物资。举起手,转过身来!”
洛成弃把手中的药瓶塞进袖子里,慢慢地转过身。
来人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拿出来!”
洛成弃打量了持剑的那人一眼,他并未穿甲带胄,配剑不俗,应当是有些官职在身上的。
他索性就装傻到底:“拿什么?我是新兵,不过是方才迷了路,走错了营帐罢了。”
“还敢狡辩?!”
来人眯起眼睛,冰凉的剑锋已经碰到了他的皮肉。
“校尉大人,这种人跟他废话什么?!直接军法处置,拖出去打二十板子丢在雪地里就是。”身后有人提议到。
“处置多少回了,居然还有人不听,偏要在这档子口上顶风作案,我这回非要亲自处置不可。”
他收了剑,怒火中烧似的悍然出手,洛成弃本能地想还手,但是一想到这样恐怕会把事情闹大,于是便狠下心来,想着挨他几拳算了。
可那人下手阴戾得很,拳拳到肉,每一招都是挑了他五脏六腑的位置打。尖锐的痛楚蔓延开来,身体好像被撕扯开来,整个人像瓷片破碎般疼痛。
可他却咬紧牙关,死命把那几个小药品护在胸前,不让任何人碰。
“住手!大半夜的,又在闹什么呢?”
说话间,一个红裙女子走了出来。
“哟,军医来了。”
被称作校尉的人停了手,瞥了那红衣女子一眼,答道:“这家伙来偷药,看来最近的军纪真是不严呐!”
燕衔青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回怼道:“校尉大人若是闲得慌,大可以多练练兵,整顿整顿士气,何必在这儿拿一个小兵撒气?军纪严苛也好,松散也好,自然有裴小将军管着。你若不服,等你接手了这军政大权再说。”
一群人像是被她的气焰压住,都不说话。况且,她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燕衔青看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洛成弃一眼,收回目光,又狠狠地瞪了那群人:“他要拿药自然有他的用处,你给他便是了。退一步说,你若是不肯给,从他那儿拿回来就是,本来就兵力紧张,校尉大人又何苦在这儿折磨自己人?”
“是是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反正除了裴空逐,你眼里从来也放不下任何人。”
燕衔青轻哼一声,不说话。几人僵持了一会儿,有人悄悄出声问道:“大人,那他怎么处置?”
跟班说着还踢了躺在一旁的洛成弃一脚。
洛成弃挨了一脚,其实这一脚跟那几拳头比起来并不重,但他故意闷哼了一声,只差点没叫出来了。
“军医大人都发话了,这是人家的地盘,哪有我们待的份儿!我们走。”
直到那人带着一群人气哄哄地出去了,燕衔青走到洛成弃跟前瞥了他一眼:“人都走了,别装了。”
“我没装,是真的很疼啊。”
洛成弃拍拍身上的灰,有些狼狈地站起来。
“多谢了!”
洛成弃朝着她笑笑,好看的眼睛里不含一丝怨恨,皮肤白净,不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嘴角还带着些许淤青,微微上扬的嘴角又像是不经意地含着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得意。
燕衔青心头微动,看他转身就要走,她立即出声叫住他。
“让我看看你拿的什么药?”
洛成弃将信将疑地把药从怀里拿出来,燕衔青要接过去时,他却又立马收了手。
燕衔青白了他一眼:“我若是要拿这些药,方才就应该放任他们打死你。”
洛成弃嘿嘿笑了两声,又把药摆在她面前,顺带把江砚的症状大概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