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暮刚踏上马车,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子,身着破烂不堪的衣裳,浑身是血。看到江迟暮上来,她立刻惊慌而狼狈地朝他爬过来,江迟暮立刻抽出佩刀抵在她的喉间,让她不能再前进半步。
站在马车外的薛亭宴听到拔剑出鞘的声音,立刻问到:“大人?”
江迟暮不回话,跪在地上的女子朝着他摇了摇头,赶紧从怀中抽出那封白色的信,将它举过头顶,递道江迟暮面前。
薛亭宴见里面的江迟暮久久不出声,又追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还未离开,此刻也循声过来,静静候在马车旁,听着里面的动静。
江迟暮接过那个信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回应道:““无妨,车里进了一只鸟雀罢了。”
薛亭宴也不再多问,反而是旁边的管家又不知死活地追问了一句:“太师大人,里头当真是鸟雀?”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薛亭宴也不禁替他捏了把汗。
果然,话音未落,突然从马车里飞出来一把匕首,擦过管家的咽喉,扎在他身后的宫墙上,刀刃上留下一条极细的血迹。
马车里传来江迟暮凛然威严的声音:“你若是不信,可以上来自己看。”
那管家连忙跪下,自扇了好几个耳光:“小的无礼,扰了太师大人清净,恭送大人。”
夜色中,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寂静的宫道,管家只能目送着江迟暮的马车离去,无奈地看着它消失在黑暗中。
—
逆风如刀,江砚的耳畔只听得到呼啸而过的风声。
诏狱的地牢内灰尘弥漫,陈旧的铁栅门上生了锈迹。透过栅门的缝隙,微弱的月光打在裴空逐有些苍白的面庞上,他低着头,江砚看不见他的眼睛。
他刚接到裴空逐入狱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上半夜还在拉着他的手吵吵闹闹的人,下半夜怎么就入狱了呢?
“裴空逐!”
江砚出声唤他,但丝毫没有动静。
“裴空逐!”江砚又叫了一声,他的心跳得很猛,突然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害怕。
“真是,说了多少遍,不要叫得这么生硬啊。”
裴空逐抬起头,面容憔悴,眉目间写满了疲惫与无奈。他倚着被岁月折磨得支离破碎的牢门,见到江砚,他沧桑的眸子在阴影里却依旧含着笑意。
江砚见他还有力气说笑,才稍稍放下心来。靠着牢门席地而坐,单刀直入道:“我要怎么帮你?”
但裴空逐却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身处牢狱之中:“阿砚怎么来得这么快,让你见着了我这副狼狈的模样。”
江砚正要回话,窗外突然飘起了皑皑白雪,借着寒冷的冬风,犹如一场幻境。
裴空逐抬起疲倦的眼帘,眼中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良久,他努力压了压舌根处犯起的苦涩,哽咽着说道:“下雪了,阿砚快些回去吧,免得着凉了。”
江砚点点头,站起身来看着他,转身离开了。
裴空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也许应该感到欣慰的,毕竟江砚难得这么听自己的话。
下雪了,确实很冷。
裴空逐来时下着雨,浑身上下早已经湿透了,一番折腾下来连衣服也没换。寒风刺骨,一层层剥着皮肉。
不知不觉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身上已经盖了厚厚的被褥,江砚靠着他,已经熟睡了。
“……阿砚?”
裴空逐微微颤抖着唇,他想伸手替江砚拢一拢被子,但奈何双手都被冰冷的铁链锁住,根本动弹不了,反而牵起了一阵铁索叮当的撞击声。
江砚长睫微动,又朝着裴空逐靠近了些,低声问道:“冷吗?”
“你怎么在这儿?!”
江砚靠在裴空逐的怀里,半张脸抵在他的脖颈间,以这样的姿势,裴空逐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稍稍仰起头跟他说。
“快回去,听话!大晚上的,这地方又冷又破的……”
江砚也睡得有些迷糊,裴空逐说的什么他一概也听不进去。他只能感受到裴空逐说话时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江砚动了动,凑身上去轻轻含住了裴空逐的喉结。
裴空逐愣住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有微微的雪落在手心,很湿润,很痒,江砚温软的唇舌细细的摩挲着,异样的酥感立刻传遍全身。
江砚凑得实在太近了,他一手搭在裴空逐的肩上,一手放在他的胸口,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裴空逐的身上。
江砚身上好闻的白檀木香萦绕在裴空逐的鼻尖,他灵活的舌尖挑逗着裴空逐鼓起的喉结,继而用牙齿轻轻咬住。
这让裴空逐有些不知所措,被锁住的双手握了又握,身体飘飘然的,但好像下一秒就要跌入到另一个昏沉沉的世界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