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空逐,出来。”
裴空逐正站在房间的窗前,想着今日与江砚比武的那个人,回过神来听到江砚正在门口叫他。
“你别老是一口一个裴空逐的,我把你当知己挚友,你拿我当外人是吧?”裴空逐有些不满地朝他嘟囔。
走到江砚身边,用胳膊推了推他:“这样吧,你不如叫我阿随吧!”
“阿随?”江砚显然有些不适应。
“嗯,‘易随’,这是我先前的名字,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触景伤怀,父亲不愿再听到这个名字,于是便替我改了名儿。”
“什么变故?”江砚下意识地问了出来。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虽然看上去跟那些富家子弟没什么两样,但是相处这么多天下来,江砚觉得他和那些只会吃喝享乐的纨绔子弟并不相同。
是什么依据呢?江砚说不出来。至少,至少他肯自告奋勇上阵杀敌,至少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至少他不会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江砚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义父口中那居心叵测口蜜腹剑之人。
这个档口也许是能够再了解他一点儿的机会,但是显然裴空逐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裴空逐勾了勾嘴角,眼神里飘过一抹哀思,但很快又涌上像鹰一样锐利的光,继而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骗你的,能有什么变故?你当我像你一样从小历经八十一难呢。对了,你被你义父捡回来时也有七八岁了吧,‘砚’这个字也是他取的?”
江砚摇了摇头:“义父并没有替我改名字,我在被义父收养之前还被一户人家收养过,那是萦怀的亲生父母。后来北留铁骑南下,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萦怀的父母为了保护我们被北留人杀死。”
江砚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再后来,我与萦怀逃到帝丘,才被义父带回家。义父只是替我们改了江姓,并未改我们的名字。听萦怀父母说,他们上山打猎时在一个狼窝旁发现了我,那时我和一头小狼躺在一起,旁边的石头上就刻着这个字。”
思绪被拉回到很久以前,从两三岁时的那个狼窝、茂密的丛林,再到后来的战火纷飞鲜血漫天,他曾经也想过自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原因,如今想来唯一的答案或许是他的亲生父母预见了他的出生会是一场灾难。
裴空逐倒是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砚”这个字,怎么也不像是亲生父母会取出来的,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江砚的经历比远比他的名字还要苦。
他站起身,走过去与江砚并肩而立,用手肘撞了撞江砚的小臂:“被那小字呢?可有小字?”
江砚摇摇头:“我还尚未到及冠之时。”
“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吧!”裴空逐把他拉到书桌旁。
“呸!要取也是他义父给他取,你给他取算是什么意思?”秦向枝出现在门口。
“管我,我偏要取。”裴空逐不管他,提笔寻思着。
“……不必了,我叫这个名字已经习惯了,况且,我并不觉得名字与人生经历有什么关系。”江砚下意识地就要走,又想到自己和秦向枝是来找他商量事的。
“此地危险重重,殿下过几日就要回京,我在想,让他把阿欢也一并带回京,到时候还要劳烦你们将军府派人接应一下。”江砚转身对裴空逐说道。
“你要回京?不是说出来闯荡闯荡吗?这才到哪儿?就受不了了?”裴空逐看了一眼站在门外不肯进来的秦向枝。
秦向枝争辩道:“哪有!是因为马上要到父皇的生辰了,我只不过是奉命回京而已。”
裴空逐颔首:“原来如此,是陛下的生辰啊。”
“好,你放心好了,我母亲早就把阿欢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看待了,不用你说,将军府接到消息也会立刻去接应的。”
江砚微微点头,秦向枝催促道:“好了阿砚,我们走吧,还要去告诉阿欢呢。”
他像是跟裴空逐一点都不熟一样,冲进来拉着江砚就出去了。
彼时太阳正渐渐落下,天空逐渐染上了一层绯红,余晖如金色的丝线缠绕在书壁和木椅之间,勾勒出一幅动人的画卷。
日昃之景,心安如意。
良久,裴空逐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端正偌大的“晏”字。
哪怕只是名字,哪怕与人生经历并无联系,他也觉得江砚不应该和那些不好的东西、不好的寓意沾上边。
他就是应该要得到更好的。
最好的。
—
东南一带。
秦向隅跑了好几家药店,正要回府,却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大汉架着一个瘦弱的女子,强行往将她往花楼的方向拉拽,那女子死活不从,拼命挣扎着。
“放开我,放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