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空逐看到他的右肩上有一片刺青,像是一些奇怪的符文,他看不懂,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门外传来江迟暮的声音。
“裴小将军在里头?”
秦向枝怕江迟暮把今天的胡闹的事情捅到他父皇那儿,支支吾吾着,看到裴空逐从房内出来,如得了救星一般躲到他身后。
“怎么?江大人找我?”裴空逐抄着手靠在门上,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我把人交给小将军,你就是这么照顾阿砚的?”江迟暮冷冷的开口询问,秦向枝觉得他身上的气质跟他父皇训斥他的模样很像,站在那儿不怒自威。
可裴空逐却很不服气:“怎么?江大人要来教训我?我是有错,可你对阿砚也好不到哪儿去吧?一边装模作样地关心着阿砚,一边又宠着那个小妖精,厚此薄彼地对待。”
江迟暮看着裴空逐一副懒散而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整天闲着没事儿的多嘴的妇人,在对他抚养孩子的方法妄加评论。
“太师府是什么情况,就不劳一个外人操心了。”
江迟暮又撇了一眼躲在裴空逐身后的秦向枝:“方才听闻长公主去了东宫,想必是去找太子殿下的。”
秦向枝闻言,赶紧一溜烟儿的跑了。
江迟暮和裴空逐僵持不下,直到仆人一路小跑过来,在江迟暮的耳边说了句耳语,裴空逐捕捉到他的瞳孔略微收缩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既然来了,便好生照顾阿砚。”江迟暮撂下一句话,把手中的药材通过仆人交给裴空逐,转身走了。
江迟暮走至书房内,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段侯爷?”
那人闻言转过身来,对着江迟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久未拜访,叨扰江大人了。”
江迟暮早接到暗卫消息说南宁的武平侯段与适悄悄来了京城,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登门拜访。
“大水冲了龙王庙,听闻手下人对江公子使了点小手段,段某是特意过来陪礼道歉的,是本王管教无力,让他们胡来了。”
江迟暮径自绕过他,走到上座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醉花楼失火的事情还未向王爷细细请教,王爷倒又欠江某一个人情了。”
江迟暮不客气地开口,段与适越发放低姿态:“江大人可不要怪我,我不过是随意问了那女子两句,是她先动的手。手下人还手时不小心触翻了几个烛台,放火烧楼并非是段某有意为之。”
江迟暮明知他在胡说八道,但他也不拆台。
“段某此番前来,确实是来向江大人赔罪的,那女子所画的她曾住过的房子已经找到了,如今那儿早已改头换面,叫新坡山庄。”
段与适向江迟暮展开了手中拿着的画轴。
段与适双手将那画轴递上:“我替江大人寻到长生之法,江大人来日助我夺下南宁王位,我继位后仍向大秦俯首称臣。”
江迟暮接过画轴,脸上笑着,可眼神中却并没有半点温度:“如此,江某便收下侯爷的歉礼了。”
裴空逐在一旁陪着江砚泡了许久,直到江砚恢复正常体温。
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江砚叫人背了马,送裴空逐出府。两人刚走出大门,小厮已经牵着马在门外等了许久了,他们正好撞上刚回来的江萦怀。
“哟,这不是你义父身边的那个撒娇鬼吗?”裴空逐声音很大,惹得江萦怀停下了脚步。
裴空逐翻身上马,颐指气使地指着站在一旁的江萦怀:“你,过来,替本将军牵马。”
江砚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但裴空逐不以为意,他到哪儿都是这样,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
“你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你的将军府。”江萦怀当然不会任他摆布,恶狠狠的回怼他。
“那又如何,我文为太子少师,武为三军都统,你说我要以哪层身份命令你,你才肯听呢?”
“不如就以三军都统的身份吧,你这可是违抗军令,江迟暮也救不了你。”
江萦怀被他气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走上前去不情不愿的夺过那小厮手中的缰绳。江砚在看了愤愤不平的江萦怀一眼,正要阻拦时,江迟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裴小将军,真是好大的官威!”
江迟暮走近,笔直的站在江砚身侧,寒芒掠瞳,狠狠地盯着裴空逐。
江砚上一次见江迟暮这种神情,还是在半年多以前他看那个道士的尸骸的时候。上一次是因为那个道士骗他们,害得自己险些丧命,可这一次却仅仅是因为裴空逐欺负了江萦怀几句。
江砚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江迟暮身前:“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日我自会去将军府找你。”
裴空逐对江砚笑着,听话的朝他点了点头,策马扬长而去。
“义父,他生性顽劣,爱惹人生气。不过是调逗萦怀几句罢了,并无恶意。”
江迟暮并不答话,只是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反而是江萦怀在一旁委委屈屈的:“才不是呢,要不是义父及时出现,他逼我给他牵马到将军府,指不定要对我做什么。”
江迟暮牵过他的手,哄道:“好了,知道我们萦怀受了欺负了,日后义父替你讨回来就是。”
“义父!”
江砚有些急切,他知道江迟暮的“讨”从来都不只是一番不痛不痒的教训,每次都是触及筋骨之痛。
“你今日也受苦了,早点歇着吧。”
江迟暮不等他说完便挽着江萦怀的手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