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伴随着树上的蝉鸣和江面上渔夫的吆喝声,并不十分安静。
江南的月色朦胧,像银纱织出的雾。夜里的星子也多,像傍晚他们在湖边沙地上路过的那些细碎的流沙。
江砚看着月光照在微波粼粼的湖面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空逐悄无声息的走过来,站在他身旁,摊开手掌,是一把剥好的栗子。
“不吃。”江砚轻轻地推开他的手。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本来打算等你吃了之后就告诉你的,既然你不吃,那我走算了。”裴空逐掩面,做出一副万分可惜的模样。
“等等!”江砚立马拉住他,从他手中接过那把栗子,拿起一颗放入嘴中。
裴空逐就知道江砚会吃这一套。
“你觉得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裴空逐看着江砚吃,并不首先说出他的计划,反而先问了他一个问题。
“人手不够。”
江砚把嘴中的东西完全吞下去才接着说道:“此行是为打探消息,并没有带多少人来,带来的人也并不擅长舞刀弄剑,更何况还得分一部分盯着客栈里那些南宁人。”
说来也奇怪,那些南宁人像是来江南游玩,一般就是待在客栈里,最多也是出去买几样东西就回来,至今没有动作。
“你想到的办法是什么?”
裴空逐有些狡黠地笑了笑:“你先吃完。”江砚晚膳并没有用多少,于是裴空逐又特意出门给他买了糖炒栗子。
江砚无法,只得安安静静地一颗颗吃。
“好吃吗?”裴空逐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可爱极了。
江砚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没尝过?”
“我不爱吃甜的。”
说着,江砚塞了一颗栗子在他的嘴中:“好不好吃,只有自己尝了才知道。”
裴空逐有些受宠若惊,他其实并没有多细细品味那颗栗子,等他反应过来时,只留下余香满口。
“不甜,你再喂我一个。”
于是江砚又亲手投喂了他一颗。
韧糯绵密,香甜醇厚。
“嗯,很好吃。”看江砚吃的差不多了,裴空逐抬腿就要走。
江砚立马伸手拉住他:“你的计划呢?”
“我还在想呢。”
“你!”江砚气急了,可又实在想不到什么话来骂他。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喜庆的唢呐声,像是有人在行婚嫁之礼。
“对了,听说那徐清风会在三日后下葬,如果要阿欢同时举行冥婚的话,想必也是在晚上。”
江砚虽然还有些不太想搭理他,但是说到正事儿,他不得不先抛开私人恩怨。
“为何要晚上娶亲?”
“婚者,昏也,黄昏举行,日夜交替,取的是阴阳和合之意。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男子属阳,女子属阴,太阳落山后正是阴盛阳衰,黄昏时候迎阴入家,正符合自然规律。”
江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可又实在好奇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行军打仗,也用知道这些?”
“这不过是生活常识罢了,只是你那薄情寡义、不懂生活的义父不曾教过你。”
但凡说到什么事儿,裴空逐三两句话总要扯到他义父身上,他已经不想浪费口水反驳他了。
喜庆的唢呐声渐近,裴空逐看着眼前江砚俊逸的脸庞,突然灵光一动。
“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只不过成败取决于你。”裴空逐的眼睛中含着一抹让人无法解读的笑意。
江砚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裴空逐周身散发着的这种氛围让他觉得不安。每当裴空逐有什么坏点子的时候,他周身就散发着一种顽童要做恶作剧之前的洋洋得意之感。
果然不出江砚所料,裴空逐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吃了一惊。
“阿欢出嫁那一天,你代替她上花轿吧。”
江砚在脑海中把它的这句话分解、分解再撕碎来解读:“你让我假扮阿欢嫁给他?”
“不是嫁,只是让你代替她上个花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