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地方?”
“回大人,是老爷新娶的两个姨娘,之前是戏班的,经常在那间屋子里练嗓子呢。”
“是吗?徐老爷真是艳福不浅。好奇问一句,不知这府上有几位姨娘啊?”裴空逐笑着问管家,那是一副十足的不干正事只会与姑娘调情游戏人间的做派。
江砚知道裴空逐打听东西的自有他的用处。方才那位老爷出来见他们时,身上脂粉气萦绕,脸上红潮未退,明显是为他们几个人的到来干扰了他的好事而不满,并不像是沉浸在丧子之痛中。
“算上老爷新娶的两位,应当是有十四位了。”
十四个?!这老头的后院比皇帝的后宫还热闹。裴空逐忍不住在心中暗叹。
管家替他们打开柴房的房门,那阿欢就颓然地躺在一堆柴草中。短短几日不见,她瘦了很多,她身材本就高挑,瘦了许多后,两颊有些轻微的凹陷下去,全身皮包骨似的,像一具披着薄薄的人皮的骷髅,躺在那儿着实可怜。
听到有人进来,那姑娘轻微的缩了缩手脚,并不抬头。直到江砚出声轻唤她:“阿欢?”
女孩儿抬起头来,看清来人之后,便立刻扑过来抓住江砚衣袍的一角:“阿欢在,阿欢想回家!阿欢以后一定好好听阿娘的话,再也不乱跑了!”
江砚蹲下身来,从身上拿出几颗糖果放到女孩的面前:“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带你回家见你阿娘,好吗?”
阿欢抓过他手心的糖果,茫然的点了点头。
裴空逐也蹲下来,开口便问:“与我们分别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背着一个男人去了医馆门口?”
阿欢像是被定住了穴位似的,眼神呆滞,裴空逐正要再问,阿欢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便尖叫起来,双手捂着耳朵,双脚不住地乱蹬。
江砚抓住她的双手,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安抚道:“没关系,没事了,现在没事了。”继而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靠近了些,一手伸到她的后背,温柔的拍了拍,给了她一个拥抱。
“阿欢不喜欢,那我们便不问了,那说点阿欢喜欢的吧。”
江砚从先是问了她那天晚上为何要出门,再问到出门后去了哪儿,在那儿玩儿了些什么游戏,问她游戏好不好玩儿,是和谁一起玩儿的、可有遇见了些什么人……
江砚循循善诱,阿欢也摸索着记忆一点点回答。
“就是那个我经常去玩儿的湖边,那天晚上刚下过小雨,又出了月光,我想出门吹吹风。那些小孩儿都不与我玩儿,我一个人在湖边逛了逛。然后看到两个人站在一棵大柳树下说着话,我看了一会儿,他们也不动,我觉得无趣极了,转身要走时被一只野猫吓了一跳。”
“那阿欢可看清楚他们的模样了?长得好不好看?”江砚尽量使话题变得轻松一些。
阿欢使劲的摇了摇头:“他们站在一片阴影中,我看不真切,但是看身形其中一个人好像很胖。”
“那然后呢?阿欢被野猫吓到以后,可有被他们发现?”
“嗯,其中一个人朝我砸东西,被我躲开了,我想走,他叫我站住,声音又气又凶,我很害怕了,就跑了,但是他在我身后使劲儿的追我,然后、然后……”眼看着她又有些急躁和抓狂的模样,江砚便赶紧收了话题,不再继续问下去。
江砚安慰好阿欢,从柴房中出来,看到那知县就立在柴房外等他们。
他一笑,五官便都挤在一处:“大人打听的如何?”
“没打听出什么来。”裴空逐敷衍了一句。
“两位大人从皇城赶来,又为了百姓们的事儿操心,卑职作为金华城的父母官,一定要替金华城的百姓们,好生谢过二位大人。卑职已在府上设了宴席,请两位大人赏脸,移步过去用点儿吧。”
江砚打量了这位知县大人一眼,他虽然生得肥胖,但除了脚上那双焕然一新的靴子之外,身上的其余衣服配饰都极为朴素,毫不张扬。
江砚突然想起了刚刚在柴房内阿欢的话。
裴空逐刚要拒绝知县的邀请,江砚抢先一步开口了:“刚好有些饿了,便到府上叨扰大人了。”
知县连连摆手,向他们行了一礼,赶忙在前带路。
裴空逐与江砚对视了一眼,抬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