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史蒂夫确实是个超级英雄。

好了，别再想那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家伙了。妈的，托尼只是需要挺过这次霉运，活着走到史蒂夫的面前，好让自己和史蒂夫的最后一次对话不会是上一次的那场。

他是认真的。上辈子英勇就义前，托尼可是认认真真给所有人——当然主要是佩珀和摩根——留了言。这一次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呢，所以托尼才不要英年早逝。

这是原则问题。

成为超级英雄的基本要素是什么？是在英勇就义前留下只言片语，就像为后人传承智慧那样。不过这一次要是有机会，托尼传递的很可能是某种愤世嫉俗的言论。

唔，所以这估计只是托尼成为超级英雄的基本要素。

他又翻了个身，因为积习难改。但这一次，不等托尼吃一堑长一智地翻回身来，就有人粗鲁地扳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转了过来。

提比略·斯通，这个混蛋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帐篷，而托尼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你……”托尼不悦地开口，但还没有说完，斯通的手就不客气的按在了他的嘴巴上。

那可是货真价实地按下来，用力到手指都陷进了托尼颧骨下方柔软的皮肤里。

“闭嘴，愚蠢的男孩。”斯通恶魔般低语，“现在没你说话的份。你也不希望在我干你的时候，你的倒霉同伙让你吵醒然后被迫听着吧？”

托尼皱起了眉，因为尽管他讨厌斯通，但这么粗俗的话也不像是斯通会说出口的。

他仔细看了看，然后发现提比略·他妈的·斯通的脸上正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而且托尼闻得到酒味。

“？？？”

“？！？！？！”

这个傻逼喝多了？！在危机四伏，随时可能有胡狼和强盗夜袭的荒漠之夜喝多了？！

“也别指望有人来救你，小男孩儿。”斯通像是误解了托尼鄙夷的眼神，“这里就只有我，和你。我的保镖去巡逻了，而且就算他在这里，你以为他会在乎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托尼可不在乎天杀的冬兵是不是在给斯通站岗。他连清醒的九头蛇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喝醉了的九头蛇二手货？手铐也许有点麻烦，但托尼要是让这玩意儿拖了自己的后腿……

斯通冷不丁把另一只手放在了托尼绑着绷带的伤口上，还不等托尼做出反应，手指就狠狠扣了进去。

托尼的身体像压紧的弹簧一样猛地缩了起来，剧痛宛如手雷，无情地在他伤口以及伤口深处炸裂开来。斯通没有放松对托尼的钳制，于是他的痛呼声全部被捂在了对方湿漉漉的滚烫手掌之下。

“我要杀了这王八蛋。”是托尼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则是“妈的给老子冷静下来。”

斯通按在托尼伤口上的手稍稍放松了，他的嘴角挂着冷酷、残忍的笑，“这就对了，托尼，你就该这样才识相。你不知道我想这么做多久了，在世界末日到来的前夜让你跪在我脚下，像你本应该的那样。”

哥们儿，你比我想的还要可悲。

尽管疼痛难当，托尼被手铐铐在一起的两只手，已经有一只摸到了斯通挂在腰上的枪。他非常小心，因为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不过提比略·斯通完全没有察觉，正陶醉在一整套“终于让托尼臣服”的假象之中。他只需要……

斯帝文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怒吼着把提比略·斯通像个麻袋一样撞到了旁边的地上，还不等托尼反应过来，斯帝文就翻身骑在了斯通身上，拳头暴风骤雨一样落在了斯通脸上。

“斯帝文！”托尼震惊地喊了一声，但旋即意识到这一定不是斯帝文。

首先，斯帝文不会撬锁，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弄开手铐。

第二，斯帝文要是真会这样揍人的话，他们也不至于如此轻易就做了阶下囚。

但这个正一拳一拳疯狂痛殴提比略·斯通的人也不是杰克·洛克利，因为要是换了那家伙，斯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斯帝文！”托尼又喊了一声，理智克服疼痛占领了高地，“斯帝文，别打死他！”

那人没有立刻停手，但动作放慢了，几秒钟后，扬起的拳头终于没有再落下去。他转头看了托尼一眼，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着。喘息了片刻，他哑声对托尼说道：“你还在乎他的死活？我听到他对你说的话了。”

那绝对纯正的美国口音既不同于斯帝文，也不同于洛克利。

“你不是斯帝文。”托尼没打算回答那人的问题，“你是谁？”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伸手从提比略·斯通的腰间抽出那把只差一点就落到托尼手里的枪，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马克。我的名字是马克。”他终于回答，避开托尼的视线，“斯帝文想要帮助你，所以我来了。”

托尼自己也爬了起来，有点儿吃力，而且不管托尼乐不乐意，他身上的伤口都崩开了，热乎乎的血正沿着肚皮往下流。该死的斯通。要不是这个自称马克的家伙横插一脚，托尼还真不敢保证自己刚刚不会在夺枪成功之后给斯通身上开个窟窿。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你没打死他吧？”托尼凑过去看了一眼，提比略·斯通满脸是血，不过还在喘气，“没别的意思，但我需要他活着。”

“至少告诉我，刚才不是你们两个人的情趣，”马克阴沉地说，“我可没兴趣在那种事里横插一脚。”

“呕。”托尼的脸皱到了一起，“我觉得受到冒犯了，你居然会觉得我档次低到这种程度，跟和这种人玩B.D.S.M.什么的。”

马克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托尼“喂”了一声，踉跄着追了上去，“等一等！你要去哪儿？斯帝文呢？”

“我要开他们的车走，在那个保镖巡逻回来之前。”马克头也不回地说。

然后托尼拽住了他的袖子，因为两只手腕被铐在一起而非常僵硬。“先等等。”

“你要么跟我一起走，小子。”马克虽然停下了脚步并转身面对托尼，但看起来没什么耐心听托尼讲话，“要么留下来，等那个保镖回来叫你好看。”

“马克，是吧。你绝对是脾气最差的那个。”托尼摇摇头，“我可是把洛克利也算上了。”

马克皱眉看着托尼，然后目光倏地滑向托尼身后的山丘。下一刻，他迅速举枪对准了托尼身后，冷冷喝道：“站住！”

托尼转身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有可能是斯通醒了，也有可能是冬日战士回来了。无论哪样都不振奋人心。

但都不是，托尼几乎没注意到自己是如何推开马克的持枪手臂，踉跄向前的。但紧接着，他就在膝盖一软摔倒在地之前被人搂住肩膀，然后用力抱进了怀里。

史蒂夫。

迟到的混蛋。

托尼深吸一口气，把脸紧紧贴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还有任务，还有该死的陨石，还有他妈的正晕倒在帐篷里的提比略·斯通。

但就几秒钟，几秒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