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从未见过像他这般自在的人,这点倒是和她很像,毕竟这一手大篆,她看了都要佩服,不过,也许是伯虞本就精通这些。
车马停憩,烛光不再摇曳,外头夏夜的蝉鸣声清晰可闻,后方的大部队应是赶上来了,她能分辨出良辰良笙的安排之声。
阿绾没再细听,转首看向眼前公子,“这些墨汁够了吧?我困了。”
意识体睡什么觉?
伯虞看了她一眼,见她好似真困得不行的迷糊样,有些晒然,她确实怡然自得像个人,竟真能顺应躯壳的所有反应,神情也是那般轻松。
他敛下打量的神色,开口道:“困你就睡。”
阿绾眯着眼点点头,“你也别绷着了,这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日子还长呢,放轻松点。”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主,他是客那般。
伯虞将手中‘伯虞’该做之事忙完,已是深夜,四周完全沉寂了下来,进喜和良笙也回到了马车前,见车内烛光依旧亮着,只小声行了礼。
“公子,绾姬,都安排好了。”
“嗯,歇了吧。”伯虞声音淡淡。
“是。”
伯虞吹灭了烛灯,他的眼神在漆黑的夜中依旧明亮,他望向阿绾躺着的位置,感受到她呼吸的起伏,整个车厢一夜下来,也染上一些女儿香。
他确定她没有防备,是真的睡着了,明亮的眼神逐渐变得幽绿,一时间,周边的树木好似有绿意浮动。
阿绾好似闻到了青草香味,但安心睡着的感觉实在太好,没察觉有什么威胁,她放任躯壳睡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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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末。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焦邑城门开了,守城军这才远远望见城墙外河溪旁有天子仪仗,焦邑的邑令长闻讯,匆忙御马,赶来拜见。
一阵马蹄声起,阿绾瞬间清醒过来,睁眼便见坐得端正的伯虞,见他淡定自若,她下意识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目光转至天还未全亮的窗外,远处有愈来愈近的马蹄声,一旁的伯虞打断了她。
“睡姿不雅,要改。”
说罢便给她倒了一爵温煮好的酏醴,复又解惑道:“只是焦邑的邑令长罢了,喝一口,温温身子。”
无视他的说教,阿绾看着面前的酒爵,这难道也是侧斗里备好的?
没再揭穿他,她伸手接过酒爵,抿了一口,这酏醴竟带了些木质清香,整个口齿感觉都被净化了,想起伯虞的异能。
“你的异能进阶了吗?”
伯虞神色不变,“不算进阶,只是愈发熟练罢了,不过夜间,孤能感应到队伍里还有水系异能者。”
木系能感应到水系不奇怪,想到什么,阿绾正要开口,外头传来了良笙的请示,“主子,可要起漱?”
阿绾看了伯虞一眼,暂且掩下了心绪,“嗯。”
伯虞良笙各自端来一匜清溪水,“主子,这溪水可甘甜了,奴已温过,便用此水净面吧?”
起身端坐的阿绾也感受到了水中甜气,是被净化过的,她不动声色,如常净面。
二人漱毕,阿绾用面巾拭面,询问良笙,“昨夜情况何如?”
良笙恭敬颔首,“回主子,庶民百姓均安抚妥当,那些战俘都缓了过来,安分得很。”
“嗯,稍后同良辰说一声,让他去将战俘们的情况一一记册,处理好后将册呈来。”
“是,主子。”
伯虞未开口,进喜只低着头,静默服侍。
收拾妥当。
正逢贺太宰带着焦邑的邑令长前来拜见,“焦邑褚立拜见伯虞,绾姬,幸得天神佑我南阳,伯虞绾姬长乐安康。”
“伯虞绾姬,长乐安康。”
二人的拜见声一同响起,这等场面自是不用阿绾再出面了。
伯虞开口回道:“都起吧,杲都生变,孤与一众朝臣皆要赶往罗都,便不入邑了,焦邑需要多添人手,严守城门,一有异变,燃火传信。”
“是,微臣明白。”
伯虞扬了扬衣袖,“太宰,朝食毕,便启程。”
“臣领命。”
贺太宰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寺奴慌乱的禀报声,“大人!大人!不好了!队伍中出现了疫毒感染症状!”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