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你睡。”他低声说道,“从小到大鬼都怕我,我小时候挺厉害的,你也见过。”
她没心思回想他小时候,枕在舒适的臂弯里,白麝香传进鼻尖,她舍不得起来,只张了张口问道:“工作室怎么啦?”
两秒的迟疑过后,耳边传来清晰的答案,“没怎么,一切顺利进行,我把把关而已。”
凌澜此时甚至能听清他的心跳,却对他的事一无所知。
谈恋爱不应该是敞开心扉的么,怎么反而原本直爽的两个人,都变得不坦诚了?
不知道他的工作室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总是趁她在房间学习时跑到客厅打电话,趁她在客厅看电视打游戏,就悄悄躲在卧室。
动过两次问问看的心思,没怎么纠结就打回去了。自己是个局外人,知道也帮不上忙,不知道不是坏事。
朱莉当年从医院离开转而下海,父亲今天不看好这个,明天阻拦那个,事实上是朱莉一概不听,才做到今天这样风生水起。
虽然关系没多近,但小孩认知世界的方式,不可避免大部分来源于父母。
所以说再近的关系,也不应该对对方的正事指手画脚。
不知道是不是带着这层界限,她认为感情关系就应该紧紧局限于二人谈感情,至于什么工作,对方的家庭,一概不需涉足。
他俩这关系是有点特殊之处,但是想到朱莉会和当年帮她破钱的阿姨见面,她莫名燃起一些别扭。以她读朱莉的了解,她必然会过来问东问西,这就够奇怪了,更别说几个人聚在一起当面讨论她。
她不想应付这些。
她都不知道怎么应对自己的妈妈,更何况跑出来个别人的,
再者说,万一哪天这关系断了,神不知鬼不觉变成一个普通老朋友最省事,没任何必要让无关紧要的人知道。
当然了,陆理和那个阿姨看起来是比她和朱莉近了不少,但这件事中她才是当事人,应该按她的习惯办。
固执地想完这些,她又看了眼他的手机,
他妈妈发来的语音,她没有打算去听,他的确只说了那句找到乐乐,且现在在一个学校上学。
趁她低头发呆的时候,陆理把让聂惠珍看朋友圈的那条文字删掉了。
“你就说了这些,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没有。”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放在餐桌下的另一只手,却紧紧捏着运动裤的布料。
凌澜沉默半晌,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轻轻把手机放回桌面,“好吧。”
后半句没说,反正你妈妈看起来挺好的,这点个人信息也没什么,在哪上学算不上隐私。
她继续抄起勺子舀了半勺汤,没打算回答他刚才问她的问题,为什么他妈妈不能知道。
他下意识瞥了瞥四周,餐厅人变少了,总感觉说话声音会更加明显,被听到的风险就增大。
陆理不打算在这个场合追问,然而心一直悬着,还是迂回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之后呢,之后可以说吗?”
“说什么?”
“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明明是件好事,在她这里好像是他做了贼一样,“说你和我在一起的事情啊。”
她仍然没什么表情,因为没什么态度,但并不是无所谓,更像是不赞同。
陆理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常理,谈恋爱告诉家人,带给朋友看不是很正常么?且诸如此类行为,通常会被看作是认真看待这段关系的表现。
怎么到她这里恰恰相反了?
罢了,她不按套路出牌的事情,他短短几周,也见识了不少。
她没有赶他坐回对面,他战战兢兢吃了几口,这家店味道和食材发挥十分稳定,他也没做作地夸那哪道菜好吃找话题。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她终于作出回答,尽管一时还没适应,现下也做不出什么关于以后的决定,索性给事情留了活口。
陆理松了口气,“那我先不回她,吃完回家再说。”
回家之后?回家之后还要再说什么吗?
但这话被凌澜憋回去了,人家家里之间说什么内容,只要不说和她有关的,那就和她无关。
陆理见她还在发愣,说出了酝酿几秒的话:“这件事是我的问题,你下次允许之前,我什么也不再讲了。”
她没想到他会道歉,侧过脸认真盯着他看,这张脸平时还挺骄傲的,这样茫然无措,还是头一回。
没等她说没关系,陆理又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我答应你一个要求来补偿你,怎么样?”
其实他说完不会再说,这疙瘩在她心里就解开了,毕竟说过的话无法撤回,以后的事他一定会注意,这张脸又那么好看,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还真有一个要求。”
陆理立刻竖起耳朵:“想要什么,你说。”
他比她还想满足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