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理凝神思考,回忆起那天从接到“任务”,到及时把李晓晓送到图书馆,只花了不到半小时,也顺顺利利没什么突发状况。
她怎么也不可能与李晓晓计较谁搭了谁的车这种“人情”。
凌澜见到他脸上的茫然,才想到李晓晓在自己面前哭诉,而在陆理面前,有所收敛也是正常的。
于是细细解释起来:“那天她等不到校车,校车没来还是坏了我也不清楚。总之校车经常时间不怎么稳定的么,我在朋友圈见过同学抱怨这个事。”
扯了这么多前提,陆理仍是耐心点头,听她说完。
“她居然在站台上哭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
“啊?”陆理继续回忆那天的李晓晓,当时没细看,现在想想,确实算不上脸色好,他不明所以,只陈述了猜测,“或许,是不是那个groupwork很着急啊?”
“着急也不至于哭吧。”凌澜断然否认,“你听说谁上学迟到了要哭的?我小学都没干过这个事。我小学英语早读,那老师说谁迟到就不要进班,就在楼道站着等。我干脆就先在学校门口买干脆面,第一节课再进去。”
陆理没憋住笑,“你每天早上,都吃干脆面?”
她怎么从小就这么有主意?目中无人目无法纪的主意,把自己吃喝安排妥当,就是没想过早点到校。
“也不是啊。”凌澜摇头,又耸耸肩,“看家里的早点好不好吃了,我爷爷吃不惯北京的早点,非要自己发挥,发挥的又不好吃,我就得出去找补。”
没等陆理开口,她认真附上一句,“我奶奶买的就没问题,我奶奶不会踩雷。”
话题被莫名扯到几百公里以外,陆理想到在北京打卡的网红早餐店,也许是因为队伍不短,导致期待值过高,吃到嘴里好像有些平平无奇。况且说到这些,她似乎心情好了些,他便也顺口好奇多问了两句,“你爷爷不是北京人啊?”
“不是啊。”她忽然眼前一亮,“我爷爷和你是老乡。在你们那边搞了套房子,所以我小时候去住过。”
陆理一惊,缓缓点头,“好巧啊。那下次更要带你去看看。”
不知怎的,又想到了站在院里唱歌的小女孩。也不知道怎么总会把她们联想到一起。
可能是因为她和她一样,普通话标准,却偶尔冒出两句电视剧里那样的京腔。
不过凌澜喜欢听钢琴,小时候可能也会喜欢唱歌。
如果他们小时候就认识多好,可以一起去学音乐,学完一起去买干脆面,而不是赶在晚饭之前回家听他爸检查进度,或是发表演讲。
“哎呀。我扯远了。”她终于意识到这点,“我们在说李晓晓的心理问题。”
“她,真的有心理问题?”陆理难以置信,在他一个旁观者看来,她甚至比凌澜开朗。
“不是刚和你说了。她赶不上校车这种一点小事,就会情绪失控,这个症状已经很明显了。我不敢确定,所以没说她有了抑郁或者焦虑症。所以我叫她去看看的。”
陆理没接话,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
说凌澜武断,好在她没直接给李晓晓贴上标签,说她考虑周全,她叫李晓晓去看医生,这也太直接了点。
他思量片刻,既然她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和她交流,慢慢梳理。
“你原话,是上来就提了这件事吗?”
凌澜皱着眉翻白眼回想:“也不算吧。”
懒得复述一边,转身从床头桌上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点开李晓晓的对话框,递到陆理手中。
另一位当事人李晓晓此时躺在床上,死死瞪着天花板上的雕花吊顶,烦闷极了。
几分钟前,正趴在床上看剧,一旁的手机忽然弹出提醒。
刚和李之航互道晚安,直觉告诉她信息是凌澜的。
有一瞬间抱过一丝希望,如果凌澜来告诉她今天不应该把Sandy带来,她认为她们都会和好如初。
甚至打算把新认识的胡静仪介绍给她一起玩,虽然兰总以前不爱来party,但是和陆总在一起后好像变了兴趣,这样最好不过,都住一个楼,以后多个地方玩。
可看到这条冰冷的文字,这个念头瞬间打散。
凌澜突然跑过来问她:“今天是不是不开心?”
态度生硬,两个表情都没有。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在胡静仪家里聊得挺开心的,搬家的事情也敲定了,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为什么不开心你不知道么?
但还是压了压怒火,尽量耐心地回复:“还好,最近状态一般而已。”
也并非因为拿人家手短,先前提了可以按天数折合房租,她自己不要的。
才登上北美大陆就认识的朋友,总归有那么点一起长大的感觉。
可惜两个人并不能算作长大。
她在心中又退了一步,哪怕凌澜说上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知会一声,或是告诉她会陪着她,哪怕开几句李之航的玩笑,她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