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手机给贺章发微信:「花园都快秃了[难过]」
她还是比较喜欢给花施肥浇水杀虫除害,而不是清扫落叶和花瓣。
而且这么大一片园子,清扫起来真不是闹着玩的,一遍下来,累得腰酸背痛,死鱼一样摊在榕树底下的长椅上休息。
榕树叶子大半都黄了,也稀疏了,阳光穿过叶片的缝隙照在身上,微温,躺在斑驳的树影里,她又开始想贺章。
上午11:38,东二环的布恩维诺酒庄。
贺章收到一条微信:「宴会好玩吗?」
他勾唇一笑,回复:「尚可。在做什么?」
刚发出去,身旁的褚彦“啧啧”出声,嫌弃地皱鼻子:“一身恋爱的酸臭味。”
贺章收起手机,淡淡道:“比你那一身嫉妒的酸臭味要好。”
“……”
论斗嘴皮子,褚彦虽然花样多,架不住贺章一句必杀,便也不和他纠缠,两人在酒庄主楼前的草坪上逛了会儿。
这酒庄是苏婉愉哥哥苏煜珩的,今天苏老爷子过七十大寿,正好苏煜珩研制出了新酒,借这个机会,把爷爷和众亲戚请到酒庄,一为贺寿,二为请大家品尝新酒。
“听说你前两天跟苏煜珩喝酒,喝了个大醉?”褚彦问。
贺章严谨纠正:“轻微上头。”
褚彦撇了撇嘴:“喝醉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过我倒是好奇了,什么酒那么好喝,让你这位“一杯停”的主都破戒了?”
“美酒。”
“……多说几个字会死是吧?”
真的,跟贺章说话,缺氧,还不如围观老头下棋有意思。褚彦不想跟贺章待着了,正好贺章也烦他了,两人不约而同,往主楼的方向走。这会儿女眷们在酒庄里参观,男宾们都在主楼旁的大树底下,陪苏老爷子下棋。
贺章边走边给皮一夏发微信,嘴角一直没下来过。
褚彦见不得他这么好过,忍不住想给他添点糟心,眼珠一转说:“蒋鸿昨天去找你麻烦了?”
贺章皱眉瞥了他一眼。
褚彦一脸得意:“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渠道。”
“看来林献最近工作不饱和。”
褚彦一噎:“你别去找人麻烦啊!不是他跟我说的。瞧瞧你最近办的这些个事,裁员,裁得一大半都是蒋鸿的人,赵衡也被撸了,丁康琪那个老油条见风向不对,主动退了,咱们蒋副董快被修理成光杆司令了,回头你再找个机会,把我往董事会一塞,太子爷从此势不可挡。你这算盘珠子崩了蒋鸿一脸,用脚想,也知道他该闹了。”
“哼。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贺章不以为意。
“话虽如此,你也别掉以轻心。”褚彦难得好心提醒,“跟银丰资本谈判的紧要关头,要是这时候给你闹出点事来,够你喝一壶的。”
“你有时间操这个心,不如把文娱集团给我看好,就算帮了我大忙。”贺章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承褚彦的情,也知道他的能力,这个时候,还真少不了他坐镇,“再有,祁山下周正式接任赵衡的位子,你好好带带他。”
褚彦一听贺章给他派活,就满脑门子黑线:“我真是欠你的。”说完加快脚步,甩下人走了。
中午十二点,生日宴正式开席。
女眷和孩子们坐了三桌,男宾两桌,华森的高管们陪同苏瑾荣坐主桌。
大家共同举杯,给苏瑾荣祝寿,老爷子头发花白,面相儒雅,穿一件白色对襟中山装,不显老态,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和儿孙小辈们难得相聚,苏瑾荣也很开怀。宴至尾声时,蒋鸿借着酒意装疯,跟苏谨荣告贺章的状,说自打他接手了集团,一天也不消停,搞得乱糟糟,说着还顺便还捎上了贺华森。
“华森在美国待得乐不思蜀了吧,他这哪里是病休,是想让我退休啊!回头我得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让小章一个人,掌这么大个集团,他倒是放心的很呐……”
褚彦憋笑,摸出手机给贺章发微信:「当着儿子面告老子,又要去老子面前告儿子,蒋副董这人,挺别致。你猜苏老会怎么说?」
贺章扫了眼手机,目光转向主位的苏瑾荣。
老爷子是法学教授出身,当年在浙大,最得意的两个弟子就是贺华森和是蒋鸿。一个外表温和不争,内在有刚劲儿,另外一个做事独断,不喜多思多虑,后来筹谋创业,拉苏瑾荣一起,三人配合还算默契。
苏瑾荣虽然只是华森集团首席法务官,但因着师徒这层关系,贺华森和蒋鸿都敬他。最后苏瑾荣退下来时,还曾郑重嘱咐两人,一切以集团利益为先,切不可兄弟阋墙,结果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眼下,贺华森放任儿子回来收拾昔日战友,做法是不顾情面了些,却也是被逼到了这一步,蒋鸿这些年,拉帮结派,排挤外来的高管,把个集团搞得乌烟瘴气,确实有些不像话了。
苏瑾荣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温和出声,打断了蒋鸿的滔滔不绝。
“小蒋,喝醉了就去休息,有什么事,醒了再说。”
说着示意两个跟蒋鸿同辈的家里人,连拉带劝地给他弄走了。
饭桌上顿时清净不少。
贺章和褚彦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少顷端起酒杯,给苏瑾荣祝寿,末了又说:“我爸找到一块砚台,北宋年间的,知道您爱文房,特意嘱咐,一定要亲自带来给您。”
苏瑾荣欣慰地说:“好,好,小章啊,你比你爸,有出息!”
贺章谦逊道谢后落座,又陪了片刻,就借口有事,提前离席了。
他一走,褚彦也坐不住,找了个理由追出来:“难得见你在席上待这么久,还主动哄老爷子开心,我直觉不对,是不是憋什么坏呢?”
贺章正给皮一夏发微信,没空理他。
褚彦抓住他手臂:“姓贺的,我警告你啊,别把你那一肚子坏水往苏家人身上倒,否则我跟你没完。”
贺章拧眉扫开他手:“吃你的饭去吧。”
褚彦停步,恨恨盯着他背影看了会儿,转身要回宴会厅,一抬眼,看见苏晨雪从走廊尽头过来,一身温婉的白色连衣裙,半挽公主发,瓷白的鹅蛋脸上透着股书卷气。
褚彦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迎上去说:“晨晨,做什么去了?刚刚吃饭也不见你人。”
苏晨雪偏头不理他。
褚彦见状,忙凑过去哄:“别生气了,哥不是故意捣乱,那男的人品真不行,不适合你……”
苏晨雪挂着脸:“适不适合,我自己说了算,不用你管。”
说完就要下楼,被褚彦一把拉住了:“你去哪?”
“我找Happy玩儿去。”
Happy是苏煜珩养的狗。
褚彦仰头望天叹气。怎么一回国,他这个风流倜傥贵公子变成了人嫌狗不待见?呸呸,晨晨不是狗。
下午两点,贺章回到丰和壹号别墅。
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看见皮一夏,给她打电话和语音都联系不上人。贺章皱着眉,在庭院里走来走去,等了几分钟,决定出去找。
结果刚出门,就和她走了个顶头。
贺章看了她一眼,神色顿时凝住:“怎么弄成这样?”
皮一夏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头发乱糟糟,发尖滴着水,身上穿了件宽松款波西米亚风连衣裙,像窗帘或者床单的碎布拼起来的,湿哒哒贴在身上,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乞丐。
一见他就瘪着嘴,泫然欲泣:“Ethan,我今天好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