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皮一夏默默无语片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贺章低眼。
皮一夏在他肩头蹭了蹭:“没什么。”
“我想我已经证明了,取向。”
所以她还叹什么气?
皮一夏抿唇笑了:“我知道的,贺先生。”
她不是傻子,再清楚不过。就是觉得他,有点可爱。
夜凉如水,四周不闻人声,只有虫鸣。湖畔依偎的身影,仿若亲密恋人,齐齐仰头,望着空中高悬的上弦月。山谷笼罩在万丈清辉中,人心变得极静。
皮一夏盯着月亮发了会儿呆,忽然说:“你要不要许个愿?今晚的月亮这么好,说不定会实现。”
久不闻背后出声,她转回头,恰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瞳中那一点亮,竟比头顶的月还要明,她一时怔住。
“你许吧,让给你。”贺章说。
“为什么?”
“我的愿望,不需要月亮帮忙。”
“你还真是自信。好吧,那我许愿……国泰民安,人月团圆。”
皮一夏双手合十,仰头说完,回身问:“你的愿望是什么?”见他讳莫如深,她心下了然,“不能说吗?那算……”
话音未落,他缓缓开口:“我的愿望是,惩罚一个人。”
她一愣:“谁?”
贺章挑了挑眉,又仰头去看月亮。
“好吧……不想说就算了。不过你这个愿望,黑夜里听起来,还挺吓人的。”
贺章将她摁回肩上:“赏你的月。”
又坐了约么半个小时,皮一夏感觉有点冷,不由搓了搓上臂,贺章将外套脱下来,盖到了她身上。
“谢谢啊。”不过这样一来,他身上只剩一件黑色半袖,“要不我们回酒店吧。”
贺章说:“还不到时间。”
还真是一板一眼的人,说两小时就一定要两小时吗?那她可不管了,冻死他。想是这么想,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悄悄掀起外套,遮住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臂。
贺章察觉她的小动作,冷硬的脸上染了笑意,看上去比月色还柔和。
皮一夏坐在他怀里,被热热的体温烘着,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浑身都暖呼呼的,不一会儿就生出困意,靠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贺章等她睡熟了,将她抱回车里,把后排座椅放平,让她躺得舒服些,然后开车回了酒店。
第二天早上,皮一夏在酒店里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房间里就她一个人,苏晨雪这位大小姐住酒店从不跟人同屋,一向都是单开一间。
皮一夏拿起手机看了眼,八点半了,不知道他们都起床没有,吃完早餐该回去了。
正想着,手机里忽然进来一条微信,是以前合作过的一个女装客户,最近要上新款,需要模特照,问她有没有时间接。皮一夏立刻答应下来,谈妥了拍摄费用和时间。
有钱赚,她瞬间动力十足地从床上坐起来,快速洗澡换衣服收拾好出门。赶到餐厅,苏晨雪和褚彦都还没起,贺章却在吃早饭了。
“早啊Ethan!”她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贺章有点诧异:“今天有什么好事吗?”
“有啊!”皮一夏从餐台取了清粥小菜和包子,加一个鸡蛋,端过来坐他对面,“我要跟你说个事。一会儿回到你家,我把花园里剩下的事做完,下午回家。然后周一……那两个小时,我恐怕没办法完成了。”
“为什么?”
“要去一趟外地,今天下午就走,周三下午才能回来。其实,周三那两个小时,也说不好,所以需要提前和你打个招呼。”
贺章皱眉:“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去……”
她刚要实话实说,忽然想起贺章是集团老板,而她利用假期时间,在外面接兼职,这样说合适吗?但是公司没有规定不能做副业吧?
她面色纠结,贺章眉心褶痕更深了:“别想花招应付我,实话实说。”语气凉凉的。
“哦……”他怎么知道她要想花招,真是见鬼,“我去浙江,有个服装品牌需要拍模特照,周一到周三,一共三天。结束之后,我想顺道回趟老家,可能周五下午回来。”
“所以你是说,从周日下午,到周五下午,你整个国庆假期,都不在北京。”
皮一夏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贺章面无表情:“你觉得合适吗?”
“那我是真的有事嘛!”皮一夏低着头,弱弱地辩解,“而且我们之前也说好了,时间不合适的话,再调整。”
再说,又不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以后万一他有事,也可以不用勉强,以正事为重嘛。
贺章感觉气堵、憋闷、焦躁……种种情绪涌上,他勉力压制了一会儿,冷静了:“既然假期你都有事,那周一和三缺席这两天,补到节后的周二和四。”
“啊?!”
还需要补回来的?那岂不是说,国庆节后的一周,从周一到周六,她每天都要去他家报到?这怎么跟打卡上班似的,还得必须完成呢?虽然每天都能见到喜欢的人,是很开心没错,但她也不想固定得这么死。
“你有问题?”贺章问,语气危危险险的。
老板的架子又摆出来了。
“暂时没有。”
“很好。”
皮一夏默默吃早餐,贺章盯着她敢怒不敢言的小脸,偏头笑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贺章淡着脸说。
“什么事?”皮一夏怏怏掀起眼皮。
“鉴于你昨晚睡了过去,事实上我们接触的时间,只有1小时35分钟,差的25分钟,需要补在后面的日子。”
“……”
皮一夏想掀桌了。
她眼睛瞪得滚圆,恼道:“我要抗议!”
“你抗议什么?”
“你太霸道!”
她没忍住声音有点高,见餐厅里有人看过来,忙抬手挡着脸,往角落里缩了一下。
“我们那个契约,本来就是半自由的,如果一方临时有事,只要提前打招呼就好,没听说过还要补回来的!而且!连差二十五分钟也要补,这是什么道理!”她低声快速说。
贺章的目光落在桌边的一双拳头,少顷又移到愤怒的大眼睛,波澜不惊道:“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