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诚被带回丰京府,收监审问。
丰京府的人都走了。尸体也被运走了。
游南枝从柜中出来,急得团团转。她看着屋内空荡荡,内心发凉。
“公主……公主知道……”
她想起乳娘临死前的话,去找雅宁公主。
雅宁公主在座上喝茶。她低垂眼眸眼,凝视着手中瓷杯,眼底仿佛能倒映出茶水的清澈与深邃。感觉她看到的不是一盏茶水……而是大江大河。
那是谁人都无法逆流改向的滔滔不绝。
“丰京府,陈厚。”游南枝将陈厚的令牌亮给公主的贴身侍女,行鞠躬礼,“奉命前来问话。”
婢女不满:“不是问过了吗?还……”
“让他进来吧。”
游南枝跟着婢女入内。
“公主殿下安。”游南枝行礼。她眉眼低垂,眼神不卑不亢而不失敬意。
公主没声,在打量她。游南枝一动不敢动。
“免礼。”公主还示意她入座。
“就在刚才。韩阳伯的乳娘,中毒身亡。临死前,她说……”
“是我?”
游南枝摇头,“乳娘说公主殿下知情。”
“知什么情?”雅宁公主的情绪不似驸马与乳娘外放,她双眸盈着泪光,但迟迟未曾有泪珠掉落。她在极力忍耐着内心的哀伤与无奈。她的脸色如同失去水分的橘子,颜色还是橘色,但暗淡无光泽。
“二人之死,还是旁的?”公主说。
“乳娘曾言,公主殿下和韩阳伯同桌而食,您却不曾有事。”
“丰京府怀疑我,还是你?”公主浅笑,淡然说。
“虎毒不食子。并非怀疑。而是望公主殿下回忆,韩阳伯今日言行可有异常之处。”
“辣。”雅宁公主说,“他尝了一口炙羊排,指着舌头说辣。但我分明叮嘱过厨司,本桌炙羊排不放辛辣料,我尝着确实不辣。”
“不过,我已经第一时间让人验过这道菜,无毒。”
“是何太医?”
“丰京府的仵作。”说着,雅宁公主忽然伸手,指腹按压游南枝的人中。
“下次换个胶性好些的假须。”她低声说。
游南枝眼睑微微颤抖,黑眼珠子格外突出,闪着惊愕的光芒。她心里直打鼓。
“为何而来?”雅宁公主用食指和拇指钳住游南枝的下巴,其余三指的长甲掐着她脖子上的软肉。
“我……”游南枝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如今的嫌疑人,是我的父亲。他丝毫没有对韩阳伯下手的动机。”
“你想救他。”公主收回手,“我给你机会。”
游南枝不解。
“换身衣裳,天亮之前,找到凶手。”
游南枝被带去换了一身女装。此时她脑子乱得很。但那道炙羊排,必须得去瞧一瞧。
她得了公主的令牌,所行之处畅通无阻。
宴客厅的食桌还未撤。
游南枝走到韩阳伯那一桌,她凑近闻炙羊排,辛料香味确实不重,但油脂很香。她捻了一块,放入口中。吃不出辣味,反而越嚼越香。
“为何这一桌备这么多帕子?”这桌的净帕比别的桌明显多很多。
雅宁公主让府上的人都配合她,她召集服侍韩阳伯这一桌的人。
“韩阳伯尚年幼,吃饭时总会弄污嘴、手,而雅宁公主喜净,饭时总会费帕子给他擦。一顿饭下来,要擦好多遍,帕子擦一遍就不再用。”
游南枝想到乳娘那粉色手帕,擦了手,再捂嘴,没多久就中毒身亡了。
“谁负责给韩阳伯擦拭?”
“一般是乳娘,有时候韩阳伯也会自己来。”
游南枝仔细检查桌旁备着的帕子,再问:“之前用过的呢?都拿过来。”
毒不在食物中,难道在帕子上?
但奇的是。闻了,也验了,白净软柔的帕子上并没有异常。
污帕子送来了。
游南枝一块块帕子翻,上面的污渍都是浓油赤酱,肉眼分辨不出来。
她一张帕子泡一碗水,一一验毒。银针还是银白如旧。
游南枝叹一口气,拿了一支筷子,打算以身试毒。是无味,是辣的。舔一下就好,不能贪多。一眨眼功夫,她在心中模拟动作无数遍。
筷子与口舌就差一根发丝的距离。她还在做心理建设。手要稳,碰到舌头就离开。死不了死不了。
不行!她死了。谁帮父亲翻案?可以冒险,但不能冒生命危险。
游南枝还是把筷子给放下了。
与此同时,天外飞来一颗果子,把她手中的筷子给弹飞了。筷子滑落,戳到她的裙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