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我跟随大帅南征北战护国安邦!要不是玉关一战我重伤不起……大帅英勇忠义,绝不可能有弃城之举!都是小人!都是小人!给大帅定罪的都是……”
“他喝多了!他喝多了!”柴巧媚捂他的嘴,“他当年就是个火头军。”
柴巧媚示意南枝,一起把他搀扶着上楼。
“你们慢慢吃,尽情聊。”
柴巧媚看游南枝面上两团红晕,不像只喝了自己给她倒的那两杯酒,问:“是不是偷吃酒啦?”
“没有。”游南枝摇头,“热的。”
游诚抱着老婆摔倒在床上。
“女儿还在呢!”柴巧媚面色红潮,她拍开丈夫的手,双指扒拉开游诚的眼皮。
“我马上不在!”游南枝闪身出门。
她关上门,又听见屋顶有声响。声音很轻,游南枝心知,也许那不过是一只疲倦的飞鸟,一只无聊的狸猫,但她还是爬上了屋顶。
一个月前,宋存接到委托,调查游诚一家。那委托人还给了他一本空白的册子,供其写调查记录。何时写满上交,何时结账。这委托琐碎且麻烦,一开始宋存并不想接,但奈何委托人出手阔绰。
今夜,宋存在写最后一页。
八月十五夜。游家设宴,邀女儿好友共赴宴。宴席佳肴琳琅满目。游氏父女独爱那桂花酒,游诚畅饮,酒意上头,吐露从军事迹,其曾为火头军。母令南枝少喝酒。其狡黠,背身偷喝桂花酒,其友为她打掩护,好友杯中佳酒尽入她的肚。
其友一,金蝶娘。孤女,南枝报房同僚。
其友二,李君。丰京首富林家继子,南枝报房同僚。
最后一笔落下,宋存耳朵一动,听觉有人爬梯,他跃至其他屋顶。
只见游南枝蹬绳梯,一步步爬上屋顶。她探出头张望,见屋顶无人,又低头踩着绳梯下去。
绳梯在秋风中摇摇晃晃,绳子又软又细,加之游南枝喝了不少酒。纵使她再小心翼翼,她都无法避免脚踩空。
游南枝双手紧握绳梯,掌心火辣辣的,疼,但她完全不敢放手。她的脚蹬啊蹬,在找着力点。实在找不着,她急了。她深吸一口气,打算打开嗓子喊救命。
话还没喊出口,她手抓的那节绳梯就断开,她就像一只抓住藤曼的猴子,只是她荡不起来,在一点一点往下滑。滑到绳子的末端,她安慰自己,顶多屁股疼几天。
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她落入一个环抱,带着秋凉的温度。
她的脚缓缓沾地,秋风渐躁。她看见一张熟悉的假面,对方很快撤开。游南枝哪里肯放他走,立马扑过去,抱住他的一条腿。
“你又来了……是谁让你来的?能带我见他么?”
宋存拖着脚往后撤一步,她就抱着人家的腿往前咕蠕一寸。
“拜托拜托~带我见他~”
“……”宋存又气又好笑地望着抱着他大腿的人,“你是赖皮狗么?”
“汪汪~”游南枝抱着他大腿晃,“求求你~”
宋存此时实在无法按耐住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
“南枝?”李君的声音。
“诶!”游南枝腰身后仰,去应他。
“你如何?”李君和蝶娘在楼下隐约听到游南枝叫喊的声音。
“我?”游南枝反应了一下,“我摔倒了!”
“啊?”楼下、父母房中都传来惊呼的声音。
“啪”一声,游南枝抱的大腿不见了,她整个人趴在地上。她的脸贴着凉凉的地面,清醒了半分。
“干嘛呢?摔着哪啦?”柴巧媚捂着衣服,在二层的另一头跑过来,弯下腰扶她,“快起来,娘给你找跌打油揉揉。”
“娘我没事。”游南枝呈“大”字趴着,脸贴着地板,听到李君和蝶娘上楼的脚步声,“他们要上来了。”
“哎哟。”柴巧媚又跑回房间整理衣冠。
她前脚刚进屋,后脚楼下的俩人上来了。
“南枝?你怎么了?”蝶娘上来就跪坐在她面前。
“好凉快~”游南枝拉蝶娘躺下,“你快试试~”
蝶娘二话不说也趴下。
柴巧媚再过来,就看到这副场景。李君无奈站着,两位女娘傻乎乎地趴在地面上。身体是没什么大碍,脑子不一定。
“我去煮碗姜汤,给你们醒醒脑。”柴巧媚说。
“不用不用!”游南枝猛地爬起来。
李君扶起蝶娘,带她向柴巧媚行李后下楼等游南枝。
游南枝把柴巧媚推进父母房:“你快和爹那啥吧。”
“说什么呢!”柴巧媚恼羞成怒。
“我的意思是,你快去照顾爹,我没事!”她奔下楼,和柴巧媚挥手,“我和她们去走月亮!今夜晚点回来!”
街上皓月当空,银辉洒满人间,街道一派热闹非凡。
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孩子们手提着灯笼,在人群中穿梭嬉戏。不远处,传来更加热闹的声音。甚至他们身后都有人小跑起来,奔过去。
“在前面怎么了?”游南枝拦住一个人问。出门前她灌了一大碗凉水,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前面林家千金撒钱呢!脚慢就没啦!”
“哪家林家?”
“还有哪家林家这么有财力!”
游南枝看向李君。
李君点头:“嗯。林巧云被昨天被保释回家。”
林巧云一个月前因“威逼人致死”罪罚杖一百,埋葬银十辆,徒刑一年。这才过了一个月,她就大张旗鼓地出来了。
“走。我们也去瞧瞧!”
她一手抓一个人,也去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