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南枝背着托盘绕街叫卖,既卖果又卖报。
“炒果蜜饯!有甜有咸!”
“小报小报!河畔女尸惊闻,迷雾独家揭晓!”
游南枝觉得自己是天才,买果的给他推销小报,买报的给他推销干果,能挣两份钱。
陈厚穿着常服过来,游南枝自觉给他递了炒瓜子和花生,领着他去墙角听他道衙内新鲜事。
“就单纯地买报。”陈厚眼疾手快夺过游南枝收回的炒果,还拉住她的托盘。
“你就在这儿看吧,看完还给我就行。”游南枝大方得很。
“不是,我家大人要看,遣我来买。”
游南枝压住小报,伸手向他掏钱。
“抠死……”陈厚嘀咕,但还是掏出钱给他。
“我抠?”游南枝用小报吊着他,“我抠。把果子吐出来。”
“我抠。”陈厚扯过小报,“人等着呢……”
陈厚一走,游南枝即刻换词叫卖:
“小报小报!连官家都在看的小报!”
她手中的小报很快卖光。
下午,她又来到官府对街卖果子。跟着三五出动的衙役到寓居旅社,有居客告邻居扰民,邻居不知在房内做些什么,撼落告者的壁土。
告者指着那一抔土,“我真的受够,这是第三回了!第三回了!”他深呼一口气,平静下来,咬牙切齿地说,“事不过三,我是一个读书人。不要逼我刺其股。我烦躁时,可无法自控。万一出事,负责的是今日不作为的你!你!你!”
语毕,读书人引锥自刺其股,血流至足。众人惊愕散退,而他淡定自若地坐下苦读书。衙役们怕他读书读疯了持锥伤人,转而到隔壁处理这桩扰民事件。
一探才知,是位小官和婢女在隔壁白日宣淫,动作大得离谱,加上床的质量有问题,摇晃幅度过大,撞到了墙上。把邻居墙壁泥土震下来了。
推门进去时,里面暧昧的气味还未散退,游南枝也往里面挤。衙役之一陈厚,一掌盖在她脑门上,把她推出去。
“女娘家家的,心里有点数行不行。”
“切~俩白斩鸡,我还不稀罕看呢。”
几个衙役把床给抬到屋子中央,才放心离去。
可那读书人不肯就此罢休,扭脸状告那小官,擅离职守,房震扰民,官员因此被撤职。
游南枝将今日荒唐新闻提交至报房,再拜托蝶娘记得把瑾娘“寻爹启示”的再次印上去,直到有消息。
昨日独家报了河畔女尸案的凶手线索,今日官府已经有了动静。为瑾娘丧母悲痛之余,她心也跃起小欢喜,希望能快点抓到凶手,给瑾娘一个交代。
也给自己一个心安,她不相信凶手是羿行者。
刚过一更天,游南枝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
这是她第三次猛然回头。街道还很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还是搜寻不出异样的人。
是错觉吗?被瑾娘的遭遇影响到,总觉得有人要害自己。
她这一次甚至连屋顶都仔细扫看,一无所获。
她站在小巷的路口,想想还是转向大街,为了安全她宁可绕远路。
她转身的瞬间与人撞上,那人高大但捂着肚子,佝偻着背,很不舒服的样子,看不出真实身高。
“对不住……”他连道歉的声音都是虚脱的。
“无妨。”游南枝没计较。她转身走了两步路,被他唤住。
“姑娘,这钱袋是你的吗?”
游南枝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声“姑娘”是叫她,但她下意识地就摸索自己的衣袋。
她的钱袋!不见了!
“我的!我的!”游南枝迅速转身,伸手奔向自己的钱袋,“谢谢!谢谢!”
她急匆匆地,就要接回自己的宝贝钱袋。那钱袋就像吊驴的胡萝卜,近在眼前,但始终无法吃到。游南枝这只笨驴蹦跶几下伸手去够,够不到,才警惕地看向拿钱包的人。
不知何时,他戴上了假面。
游南枝透过两个窟窿,能看出他在嘲笑自己。她以迅雷之势拍掉他的假面,还没来得及看到他错愕的神情,她就被掐着脖子背身向他。
他手劲很到位,游南枝被他拿捏着脖子,有种微妙而奇异的感觉。她咽喉有股轻微的窒息感,有压迫,却并非令人难受得沉重。反而,似乎有股细微的电流缠绕在她颈间,无声无息地自此游走每一寸身体……
她被带到巷子的深暗处。
背囊被他甩到胸前,他撕了一块衣布,把游南枝的双手反剪捆起。
他单手打开背囊,变成托盘,把里层翻起来,拿她的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