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开学后,见面的次数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仔细数数林闲渟这些天除过回寝睡觉,人都见不到。
课上,顾长亭正在做开学考的学情分析,盯着林闲渟语文卷子,文言文阅读拿到的分数,还不够抹零头。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安慰自己,仅仅只是分数而已,不代表什么。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缓缓落下,广播站已经开始运作,分享今日语录,休息期间会自动播放音乐。
望向窗外的视线不自觉一转,目光缓缓落在了教室后排。
華清的教室比正常重高的教室都要更加宽敞亮堂,足足大了两倍不止。
大家围在待组装的书柜零件前帮忙,没有急着去吃晚饭的意思。
林阖费劲巴拉地拧着螺丝,“还是得要喊林闲渟来帮忙才行。”
沈慈举起双手:“赞同,木呆子有一双巧手,最喜欢捣鼓这些。”
顾长亭微微蹙了蹙眉,目光从说明书上移开,“好多天没见到闲渟了。”
查看说明书在一定程度上有用,但实际操作需要有经验的人搭把手,又想到林闲渟最近时间被压得很紧张。
她顿了顿,“说明书上描写的步骤很详细,我们量力而行尽量不要去打扰她,实在不行明早木工师傅会来装。”
早早地接到林阖的消息,林闲渟背着书包,右手随意地搭在门框,“我听到了,有点感动你竟然会心疼我耶。”
教室门口出现一道特别的身影,双目前戴着一副黑色墨镜,嘴里叼着一支魏老师送她的红玫瑰。
顾长亭惊喜地盯着林闲渟,“能不能正经一点,非要以独特的方式出场。”
她俏皮一笑,“听说你很想见我。”
谁说的,顾长亭可不记得有这一回事,翘着嘴角说:“你听错了。”
林阖头埋在那堆组装零件里,表情很无语,“来得正好,交给你了。”
“Okay,包在我身上。”她随手扔下书包,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顾长亭。
“帮我拿一下,谢谢。”
她接过花,看向蹲在地板上浏览说明书的林闲渟,“又是谁给你送的花?”
邵怡笑出了声,打趣脸皮薄的林闲渟,“想也不用猜,肯定是常素清。”
林闲渟羞着脸反驳,“什么嘛,跟她有什么关系,魏老师送我的。”
她一来,周围热心的同学在旁边打下手,要不了一会儿,两个书架就安装好了。教室的同学也散清了。
两人并肩走在一块,林闲渟把那支红玫瑰养在她教室桌面上的饮料瓶里,并没有直接送给身边人。
“请我吃饭。”
顾长亭挑了挑眉抱着一叠教科书朝着语文组走,“你这是赖上我了。”
林闲渟“嗯哼”一声地点点头,“我千里迢迢从数学部跑回来按装书柜,难道不值得你请我吃顿饭。”
她侧头扫了一眼林闲渟,这个点理工食堂的饭菜只剩下残渣,“看在你那么辛苦的份上,想吃什么?”
“既然是你请客,我听从安排,就不挑了,有我一口好吃的就够了。”
顾长亭温柔地应一声“嗯。”步伐轻盈地走进语文组,林闲渟顿在台阶上看消息,并没有直接跟上来。
常素清从二楼的自习室走出,张开双手拦住林闲渟的去路,笑容清纯,“不给过。”
林闲渟抬起头,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浅浅地抱了一下,“哎,素清。”
“你要去哪儿啊?”
常素清的身边还有赵和和,“计算机室。准备市里科技节的比赛。”
“那我先提前祝贺你取得好成绩,要是程序出问题了,我随叫随到。”
“你都这么说了,我绝对不会让你闲着的。对了,你今晚有空吗?”
林闲渟刚刚在回复郑飞的消息,她从今天起休息, “好巧不巧,我晚上休息时间充裕,可以约着打排球。”
顾长亭从不远处走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只是静静地往下走,没有说话。
常素清眼尖看到了顾长亭走来,主动打了声招呼,“顾老师。”
她回了一声,“素清。”
时间不等人,常素清也没在多说什么,“我先走了,晚上体育馆见。”
顾长亭盯着林闲渟目送她们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林闲渟才转头看向她。
“素清身边的那位女生不眼生。”
“没看错,就是上上个月把我揍成猪头的赵和和,她是常素清的好朋友。”
自从推算出两人之间超出友情的关系,顾长亭的负面情绪四起,语气不像开玩笑,“不介意,她再出手一回。”
林闲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介意,我是招你惹你了,盼不得我好。”
顾长亭“嗯”了一声,原先车钥匙拿在手心,打算带她出校下馆子,现在没这个想法,有一口吃就不准挑。
可恶,这位女士又开始阴晴不定。
林闲渟不如愿的吃上教师食堂的中老年养生餐,清汤寡水,还不如理工食堂的剩菜剩饭有食欲。
她恶狠狠地嚼着白米饭,死死地盯着对面眼里毫无波澜的顾长亭。
她的吃相很优雅,教师食堂的饭菜没林闲渟说得难吃,符合大部分人的饮食口味,这也包括顾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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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空重返教室的林闲渟,先整理桌面上的学习资料,粉红的夕阳透进屋内,她们课后的娱乐活动不单一。
窗台上趴着好多位光赏夕阳的同学,也许是看腻了,林闲渟对此并不感兴趣,整理书本的间隙,翻到夹在语文书里的开学考试卷。
赫然写着:放学来我办公室。
林闲渟故意装眼瞎,悄悄把试卷塞回语文书里假装没动过,心里发虚汗,顾老师又要请她吃鸿门宴。
等了一整个下午放学的休息时间,也迟迟不见林闲渟的人影,好在今晚顾长亭出奇的有空,来教室看晚修。
往常的晚修,多半是没有专门的老师驻守,不是在自习室就是在教室。
林闲渟靠近讲台的座位依旧不变,只不过她现在憋屈地坐在讲台上。
顾老师嫌弃她一回来小嘴巴叭叭个不停,鬼鬼祟祟地上课偷吃辣条,被当场抓包之后,林闲渟不情不愿地批改高一卷子的客观题,算总分。
她一边算分一边抱怨,“要不说你老谋深算呢,合理压榨身边所有可利用的资源,逮着我薅。”
顾长亭听见了,也不做任何回复,光顾着改试卷,算总分。
林闲渟顿了顿,“我给你买个计算器,那种有声版能唱歌的,怎么样?”
顾长亭专心算分数,巴不得捂住耳朵,影响她分心,“你这是对自己三位数加减法计算的不自信?”
今晚的激将法对林闲渟格外奏效,她二话不说抢走顾长亭手上那叠,“搞笑,计算器能有我口算的快。”
顾长亭抿了抿唇笑,前排沈慈咧着牙放声大笑,“还给说急眼了。”
“你改我们试卷的时候,不想吐血吗?”林闲渟瞪着眼闷头算分,把试卷叠好,目光直直地定在一张试卷上。
“我怕抢救无效。特别是你……”顾长亭手边闲下来准备课件,心想气病了少不了你林闲渟的功劳。
听到话的同学内心想法:淡淡的幽默感……放声大笑……
沈慈凑近同桌彭窈窈低声说:“怎么感觉木呆子和老班更像是相爱相杀的欢喜冤家。”
她鼓着脸闷声不发,笑声止都止不住,“你也有今天,74加49等于133,这才是真正的送分题。我给你买。”
林闲渟的嗓门就算压低,也能传到教室的各个角落,安静的教室瞬间溢满笑声,她笑里藏刀地看着林闲渟。
顾长亭维持平淡的表情,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是人都会犯错,从容地拿起红笔减去十分,“赖你,在我耳边叽叽喳喳。”
用“五十步笑百步”来形容眼前的场景再合适不过。林闲渟头埋在讲桌下,想起顾长亭刺激她的话术,笑声根本停不下来。
还让前排的同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她们哪敢明目张胆的笑话顾老师犯错,极力抿住双唇。
“你跟我出来。”她声音淡淡地说。
林闲渟笑得脸都红了,“哦。你是不是对自己的三位数加减法不自信啊,还说我,你看风水轮流转。”
顾长亭用力地拧了一下林闲渟的肱二头,三月的临州不冷不热,没有羽绒服的保护,她吃痛的呲牙。
看着林闲渟捂住手臂,听着她哼哼唧唧的语气词,顾长亭腹黑地说:“站直了,你什么时候安静再进来。”
她还没反应回神,顾长亭毫不留情地反锁门,留她一个人在明亮的走廊上罚站。
林闲渟不敢不从,背对着右侧的窗台,站姿像哨兵,可怜兮兮地自言自语:“我不跟你玩了,哪有这样公报私仇的,笑都不让我笑,这么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