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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分班,林闲渟的内心满是不舍,笔尖驻留在政治,她忍痛割爱在分班意向表物化生一栏打上勾。
层层叠叠的试卷垒成一座压着人喘不过气的高山,山顶上是前程,半山腰上是我爱的人。
“以上是各科的暑期作业,暑期劳动请同学们自觉完成。”
林闲渟瞪大双目看向一体机,念道:“十五篇作文五首原创诗、阅读高二必读选读书籍,外加一本试卷集。”
在顾长亭看来布置的暑期作业不算多,问:“很多吗?”
君主专制下,谁敢放肆,三班同学人人紧闭着嘴摇头说NO。
“姐姐你心里没点一二三四五嘛?”
算账老手心里没数,林闲渟轻瞥一眼垒成山的语文作业,小声窃窃放在安静的教室中,异常响亮。
三班教室内的同学,有的实在忍不住埋头偷笑,有的抿嘴憋笑沈慈朝林闲渟竖起大拇指,勇气可嘉。
远在讲台之上的顾老师,听的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一声姐姐,淡淡地说:“你第一个家访。”
林闲渟表情顿时凝固,不带怎么玩的,这世道,讲不得真心话。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沈慈主动请缨,愿意带顾老师去林闲渟的家家访。
“我知道她家在哪。”
顾老师神通广大的眼神,仿佛再说五指山下一切尽在掌握。
她在笑,他们在闹。
林闲渟哭丧着脸怎么办她好无助,“我要订一张去佛罗伦萨的机票。”
早知有今天,她打死都不会厚着脸皮搭顾老师的顺风车回家。
总会有那么一个恰逢其时的契机,将遗忘的记忆点醒。
林闲渟已经不记得,她就是妈妈小时候请来给自己补习的邻家姐姐。
况且她小小年纪,就曾调戏过自己未来的老师,而且还不少。
顾老师缓缓合上书本:“平平安安的离开,平平安安的回来,一个人都不能少。假期愉快!”
教室里顿时响起哄堂的呼喊,同学们背起背包冲出教室,像是牢笼里一只只被放出的鸟儿,一身轻。
小家伙的右小臂随意搭着一件藏蓝棒球校服,身穿着紫领白衫夏季短袖。
扎着清新的高马尾,发梢随她的步频而翩动 ,走着走着蓦然回首,笑着挥手:“顾老师假期愉快,下学期见!”
从天而降的小石子扑通一声。
这一幕恰好被前来寻顾长亭的张艺撞见,侧目低语:“卿卿,你不觉得小丫头的性格跟书年很像吗?”
她继续道: “尤其是刚才回眸一笑的神态,我都怀疑是不是眼花了。”
顾长亭表情僵住,扶额苦笑按着太阳穴,她摇摇头:“她和书年是两类人,她善良、活泼、真实、脆弱。”
一前一后沿着楼梯下,顾长亭边追忆边走: “唯一相似的,就是她们都很爱笑,不是吗?”
张艺看着前方的楼梯转角,微微抬头应和:“是啊,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是吗,真的如你所说吗?
张艺迅速转移话题,划拉着屏幕盯着许褚发来的消息:“工作群消息看没,可巧了,明天文科组聚餐,就定在你家附近新开业的餐馆。”
张艺嗅到一丝猫腻,她看许褚老不爽了,“顾组长,这回要是再推脱不来,他们又该说你耍大牌、摆千金架子,背后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三道四。”
人在职场,身不由己,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是是非非惹人心累。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年轻的时候不懂,到后来,都明白了。
顾长亭脸色平淡且无奈:“我能说什么,去便是了。”
两人慢悠悠地朝往地下车库,走在湖侧长满垂柳的拱桥上。
张艺打心底瞧不起许褚,这个狗皮膏药,情绪激动:“一天天的阴魂不散,放假了还想假借聚餐之名约你出来,这不是职场骚扰是什么?”
顾长亭眼眸翕动,他是挺烦的:“这件事我会处理妥当。”
张艺撇了撇嘴,一语戳穿:“得了吧,你的烂办法我还不晓得,凭空捏造出一个男搭档来充当你的锦囊妙计。”
顾长亭被驳得哑口无言。
张艺纳闷,她姐妹要颜值是明星水准,家境显赫有背景,本人又优秀,怎么就硬生生母单二十七年。
对,一定是心里藏人了。
张艺绕山倒水、兜兜转转话又说回来问:“怎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没遇到一个喜欢的,哪怕是一瞬间的心动都没有?”
顾长亭装傻充愣,含糊其辞:“不记得了,人与人之间因爱产生羁绊,要承担掉眼泪的风险,我不愿。”
她总不能说,就在刚刚她对一个仅有十五岁的小姑娘心动,这多么罪恶、违背常理、违背师德。
她心里一沉很不是滋味:“卿卿呐卿卿,嗐,你对待爱情的看法依旧是宁缺毋滥。”
张艺抬头望向夕阳云儿,像从前那样宽慰她:“天定的良缘不怕晚,那就再等等。你的桃花劫我出一份力必定夭折。”
“好,给人留点颜面,别太难看。”顾长亭嘴角噙着笑。
高中时期张艺可是班级里出了名的无情法海,因为她年少不懂爱,专职搅黄顾长亭各类情劫著称。
缘散缘灭,缘来缘聚。
到头来,讲究一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