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以为然:“好了,我伤的不重。”见他仍沉浸在低落情绪之中,还用玩笑口吻道,“不过再打下去就不一定了,或许今日我们便要命丧于此,去碧落黄泉作伴。”
闻言,镜玉低首,有些看不清神色,而后又抬眼:“是我对不住你,我们——去魔域吧?我实在,不想你死。”
我先是一怔,而后沉下脸:“绝无可能。”
如果我喜欢他,正魔于我而言都无甚要紧,我从没有人类所谓的原则。但我又怎么会对一介人类动心,镜玉在我眼中不过是满足许愿人的工具,为了获取愿力,我自然以契约为行事准则,所有的一切都是路上尘埃。
见我神色冷漠,镜玉哀求的目光渐渐黯淡。
值此关头,泉毓也被惊得出了声:“他要杀你们?现在怎么办,师尊之前说魔君是大乘期!”
别说他们了,整个华泽宗也敌不过。即使因合籍之礼来了些外宗宾客,也没有郦深的对手。
我在心中安抚他:“别慌,事情还没到那么凶险的时候。”泉毓本在知晓镜玉做的事后就不再叫他师尊了,如今危险在前,他脱口而出的话却暴露了他的心思,泉毓是个有原则的好人,但感情又不是说收便能收回去的,再加上镜玉又改邪归正,朝夕相对之下,依然不得解脱。
镜玉关心则乱,来不及细思,我却觉察出一丝古怪。郦深不是要杀镜玉么,却没趁他心神失守之际下杀手,还放镜玉来找我说话?
我不禁越过镜玉,看向郦深,和他对上了视线。
郦深此时方才开口:“你们还结了同心印?”他看到我胸口上的伤,目光微凝。
镜玉忽得又挡在我身前。原是郦深往这边走来。
镜玉:“我可以帮你对付其他宗门的人,不要伤他。”
这些时日镜玉也知道我对华泽宗的安危极为重视,哪怕会引我反感,他也不想让我死。
郦深神情有些嘲讽,也不废话,直接将他困在一边,径自向我走来。
我手按在剑柄上,面上却镇定自若。相隔只有几步远,郦深身量高大,让我稍稍仰着才能直视他面孔,他身上的魔息暴戾恣睢,习惯了清灵之气的我有些不太舒服。
他抬手,指尖近乎要碰到我的伤口时停住,淡淡问我:“不躲么?”
余光扫见一旁镜玉急于脱困的模样,一向喜好雅致华丽的他很少这般狼狈,我不禁叹了一声:“……没有杀气。”
郦深哼笑一声:“你倒是有恃无恐。”话语虽不善,行为却让人意外,他将几缕魔气从伤处抽出,伤口止了血,才渐渐愈合。
我怔了一瞬。拢上衣襟,才抬眼,目中满是疑惑。
不容拒绝,大乘期的修为令才元婴期的身体动弹不得。郦深掐住我的下巴,逼近几分,满是压迫感。离得如此之近,动作又有些不恰当,按常理来说我应该能发觉什么,但他血眸冰冷,又叫我有些糊涂,弄不明白他的想法。
直到近的无法再近,间隙只剩一厘,他才松手,恢复初时距离。也不打算解释自己的行为,终于离去。
和镜玉解了束缚,看他明显对郦深方才所为耿耿于怀的样子,我不禁想,难道郦深是故意气他?毕竟郦深也不像是见色起意的样子,做着轻佻动作,态度却十分冷静。
至于郦深这回为何放过我们,也让我琢磨不透,但凡他露出异样神情,我也不至于猜不到。只得归结于魔修的喜怒无常,行事自我。
因着这一出,之后的合籍大典也没什么心情了,一心只想赶快修炼,不至于在敌人面前毫无胜算。
但表面上,华泽宗还是给了镜玉足够的尊重,大典办得极为妥帖,挑不出错,场面也十分华美大气,奢侈铺张。
热闹之后,我随镜玉一一认识了各大宗门的重要来客,也为之后的计划做准备。
已和郦深决裂,镜玉便出手果断,将华泽宗内潜伏成弟子甚至师长的魔域奸细暗中解决了。反控制住郦深也不会相信,不如直接杀了。
虽是不引人注目,但相差几天内死了一批人,也着实让宗内气氛有些隐隐紧张不安。
备好灵石和各样天材地宝,我便准备闭关,镜玉到底是郦深的身外化身,他修为再高也不是郦深的对手,还是需要我自己来。
即使我天资会比人类高,闭一次关最少也要几十年,更何况我是打算以超过郦深为目标,即使中间出关准备材料也会很快又回去继续。
只和关系好一些的弟子莲明他们说上一声,面见完镜玉与玄阎,各自叙了一会话,便要正式闭关了。
镜玉当然不舍,刚举行完仪式,道侣便要闭关修炼,几十年见不了面,但他也知道我为何如此,没有多说什么:“我出宗去各处寻些天材地宝,等你出关后一次给你。”
“嗯。”我点头答应,“我走了。”